海瀾號轉向北狄的消息傳來不久,紫宸殿便炸開了鍋。
裴硯坐在龍椅上,手邊放著剛呈上來的奏折。三十余份聯(lián)名彈劾壓在案頭,墨跡未干,字字句句都在罵他破祖制、亂朝綱。寒門出身的陳明遠等人被指為“無根之木”,不配入內閣參贊軍機。
禮部尚書跪在殿心,聲音洪亮:“陛下若執(zhí)意提拔庶族,恐失天下士心!歷代先帝皆以門第取人,今驟然更張,豈非動搖國本?”
裴硯沒動,只抬了下手。
內侍立刻將三道圣旨遞出,宣讀聲回蕩在大殿:“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陳明遠、趙元禮、孫文昭三人,才學出眾,堪任樞要,即日起入內閣協(xié)理政務?!?/p>
話音落下,滿殿嘩然。
幾位老臣當場磕頭,額頭撞在青磚上發(fā)出悶響,口稱“陛下三思”。有人甚至撕了袖口,以示死諫。
裴硯依舊不動聲色。他站起身,掃視群臣:“朕用人,看的是能耐,不是家世。誰再敢拿出身說事,就自己遞辭官折子。”
群臣噤聲。
消息傳到鳳儀宮時,沈知微正靠在窗邊翻一本舊冊子。她聽見腳步聲進來,也沒抬頭。
“娘娘,”宮人低聲稟報,“陛下已下旨,三位寒門學士正式入閣。眼下朝中鬧得厲害,世家那邊正在擬第二道聯(lián)名折。”
沈知微合上冊子,指尖輕輕摩挲袖中的銅牌。那道刻痕還在,工部尚未回話,但她知道,這股風遲早會刮到后宮來。
她起身整理衣袖:“去請惠妃過來,就說本宮有要事相商?!?/p>
不多時,王令儀到了。
她穿著淡青色宮裝,發(fā)間一支玉蝶簪映著日光微微閃動。進門后行禮如儀,語氣平和:“姐姐召我前來,可是為了今日朝堂之事?”
沈知微點頭,請她坐下,親自倒了一盞茶遞過去。
“你也聽說了?”
“整個宮里都在議論?!蓖趿顑x接過茶,卻沒有喝,“都說陛下這次走得狠,怕是要逼反那些世家。”
沈知微笑了笑:“他們怕的不是陛下走得太狠,是怕有人借這個機會,把他們的根挖斷。”
王令儀沉默片刻,忽然道:“可我也聽聞……新入閣的陳明遠,曾與幽州商人私下往來。那人背景不明,極可能通北狄。”
她說這話時,目光直視沈知微,像是在等一個反應。
沈知微沒有立刻回應。她伸手去拿桌上一疊奏折,指尖觸碰到紙面的瞬間,心鏡系統(tǒng)悄然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