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掀開帳簾一角,沈知微伸手按住案上那張剛送來的密函。紙頁邊緣粗糙,是漁船三號帶回的暗線信封。她拆開,只掃了一眼,瞳孔微縮。
信中說,沈清瑤已在北狄王庭現(xiàn)身,三日前面見新王,獻上割讓東南三州的輿圖,并許諾事成之后共享江山。
她沒動,也沒說話,只是將信輕輕放下。親衛(wèi)站在一旁,低頭垂手,不敢出聲。
片刻后,她抬眼看向那名送信人:“這信,是誰交到你手里的?”
“回娘娘,是我們在北境安插的線人,用老規(guī)矩換來的——兩匹綢緞,換一個信封。”
沈知微點頭,隨即閉了閉眼。
心鏡系統(tǒng)啟動。
三秒內(nèi),她聽見他的心聲——
“這消息要是假的,我這條命就交代在漁線上了……可大小姐親筆寫的字,錯不了?!?/p>
她睜開眼,神色未變,只道:“下去吧?!?/p>
親衛(wèi)退下后,她立刻提筆寫令:調(diào)陳櫓回行轅,封鎖東線碼頭,所有出入商船登記造冊,凡帶北地方言口音者,一律扣押審問。
筆尖頓了頓,她又加了一句:即刻飛馬入京,請陛下速決邊防調(diào)度權(quán)移交事宜。
命令剛發(fā)出去,帳外傳來腳步聲。
裴硯披著玄色大氅走進來,肩頭還沾著夜露。他一路快馬趕來,臉上帶著倦意,但眼神清明。
“你說沈清瑤在北狄?”他坐在案前,聲音低沉。
“不止是去?!鄙蛑⒚芎七^去,“她在談出兵條件。若北狄應允,叛軍主力將從斷桅島西側(cè)登陸,與林九殘部會合,直撲江州。”
裴硯看完信,沉默良久。
“她瘋了?!彼K于開口,“引外敵入內(nèi),毀的是祖宗基業(yè)。”
“她不是瘋?!鄙蛑u頭,“她是清楚自己回不來了,所以干脆把整個天下都拖進火坑。前世她害我身死,這一世步步被壓,如今連沈家都不要她。她只剩一條路——讓所有人陪她一起亡?!?/p>
裴硯盯著她:“你打算怎么辦?”
“不能再守。”她說,“以往我們防的是內(nèi)亂,現(xiàn)在亂源在外。若等北狄大軍壓境,再動就晚了。我要讓他們覺得有機可乘,然后——”她頓了頓,“讓他們自己走進死地?!?/p>
裴硯看著她,忽然問:“你要全權(quán)調(diào)度?”
“是?!彼币曀?,“東南防線,六路兵馬,由我一人指揮。若失敗,責任我擔;若勝,歸于朝廷?!?/p>
裴硯站起身,在帳中走了幾步,最后停下:“準了。明日我就簽兵符轉(zhuǎn)授令。但有一條——你不能涉險?!?/p>
沈知微沒答,只將另一份抄錄的情報送過去。這是北狄通譯與叛軍聯(lián)絡的記錄片段,提到“東郡王封號已許”,落款處有個模糊的印跡。
“這是他們私下定的分贓圖?!彼f,“沈清瑤答應,只要攻破三關(guān),就把江北劃作自治藩地,永不納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