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藥香還在鼻尖縈繞,沈知微的手指已經(jīng)按在了密報的火漆上。那枚鳳印還藏在袖囊里,沒來得及收進內(nèi)庫。她沒回寢殿換衣,朝服未脫,腰帶上的玉扣沾著東宮門檻外的塵灰。
諜網(wǎng)女官進來時腳步很輕,黑衣貼身,面紗遮住下半張臉。她跪地呈報,聲音壓得極低:“兩浙鹽倉大火是人為。麻袋運走的不是鹽,是兵器。裴昭殘黨借商船潛入南詔,三日后艦隊將至東南?!?/p>
沈知微沒動。
她閉眼,心鏡啟動。
女官心頭閃過三秒——“南詔已備戰(zhàn)船五十,箭矢十萬,只等接應殘黨登岸。”
她睜眼,指尖劃過密報邊緣,紙面粗糙,能刮出細痕。
“消息可查實?”
“三處暗樁同時回報,路線一致。海上已有快馬傳訊,敵船正繞行群島,避開關防?!?/p>
沈知微站起身,走到案前攤開輿圖。她的手指順著運河一路南下,停在杭州灣口。那里畫著一圈紅點,是去年她親自標注的水師駐泊位。
“傳令下去,召水師副將以上,一個時辰內(nèi)入宮?!?/p>
女官領命欲退。
“等等?!鄙蛑男渲腥〕鲽P印,放在案角,“你親自去,帶著這個。誰若遲誤,當場摘職?!?/p>
銅鐘響了三聲。
宮墻震動。
那是戰(zhàn)時召集令,百年未用。鐘聲滾過宮道,驚起一群飛鳥。守門侍衛(wèi)愣住,有人抬頭看天,以為出了大事。
乾清宮偏殿外,石階上陸續(xù)來了人。
水師將領穿著鎧甲匆匆趕來,臉上還帶著未散的疑色。他們站在殿外,彼此交換眼神。一個年長的將軍低聲問:“貴妃召我們?兵務不歸后宮管吧?”
沒人回答。
殿門打開,沈知微走出來。
她沒戴鳳冠,發(fā)髻用一根銀簪固定。朝服未換,肩頭繡著金線云紋,在日光下泛著冷光。
“都進來說話?!?/p>
她轉(zhuǎn)身先入殿,步伐穩(wěn),沒有停頓。
將領們跟進去,站成兩排。有人不肯跪,只作揖行禮。
沈知微不看他們,直接把密報送出去:“你們自己看。”
最前面的副將接過,掃了一眼,臉色變了。他迅速傳給旁邊的人。紙頁翻動的聲音在殿內(nèi)響起,越來越急。
“三日后就到?”一名校尉忍不住開口,“備戰(zhàn)至少要二十日!船要檢修,糧要調(diào)撥,士卒也要集結(jié)……現(xiàn)在動手,根本來不及!”
沈知微抬眼看他。
“你說來不及?”
“末將不敢欺瞞,實情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