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站起身,低頭看他:“裴昭,你還想睡到什么時候?”
裴昭眼皮顫動,緩緩睜眼。他的視線模糊了一瞬,看清眼前的人后,嘴角竟扯出一絲笑。
“皇后……好手段?!彼曇羯硢。翱上?,你攔不住我。”
“你服的是‘?dāng)嘞⑸ⅰ?,能閉氣凝脈,騙過常人診視?!鄙蛑⒗淅涞?,“但它遇銀則激,毒血必出。你以為換了獄卒,改了巡查時辰,就能神不知鬼不覺脫身?”
裴昭沒答話,只是喘著氣,眼神卻仍帶著傲意。
沈知微轉(zhuǎn)身看向那名跪地的獄卒:“你說他死了兩個時辰,可他身上尚有余溫,唇色雖烏卻不僵硬。你當(dāng)所有人都是瞎子?”
獄卒渾身發(fā)抖:“小人……小人只是照實稟報……”
“你心里清楚。”她盯著他,“你在等天黑,等外面的人來運(yùn)尸。你們計劃得很周全,連假尸都準(zhǔn)備好了吧?”
那人猛然抬頭,眼中閃過驚懼。
沈知微不再看他,對裴硯說:“封鎖整座天牢,所有獄卒拘押審問。今日進(jìn)出此地者,一個不許放走?!?/p>
裴硯點頭,立即下令:“羽林衛(wèi)接管牢區(qū),任何人不得出入。違令者,當(dāng)場格殺。”
命令傳下,禁衛(wèi)迅速行動。牢道兩側(cè)門戶被封,巡邏加崗,火把全部點亮。
沈知微站在囚室門口,看著裴昭被人拖上擔(dān)架。他還在咳,每一次都帶出黑血,但意識清醒。
“你以為這次還能逃?”她問。
裴昭側(cè)頭看她,嘴角流血,卻笑了一聲:“我有沒有逃,你不該問我,該問你自己——你真的贏了嗎?”
她沒回應(yīng)。
這時,一名禁衛(wèi)快步走來:“娘娘,我們在他衣襟夾層搜出一枚銅牌,刻著狼頭紋樣?!?/p>
沈知微接過銅牌,手指撫過紋路。這不是大周任何軍營或官署的標(biāo)記。
她忽然想起什么。
南詔邊境曾有斥候回報,北狄騎兵腰間佩戴類似圖騰,用于聯(lián)絡(luò)暗哨。
她將銅牌收進(jìn)袖中,沒多言。
裴昭被抬走前,最后看了她一眼:“有些局,十年前就開始布了。你破得了這一環(huán),未必破得了下一環(huán)?!?/p>
話音落下,擔(dān)架被抬進(jìn)內(nèi)牢,門重重關(guān)上。
沈知微站在原地,耳邊是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她抬起手,銀針尖端還掛著一滴黑血,正緩緩滑落,砸在石板上,暈開一小片暗痕。
裴硯走到她身邊:“他在嚇你?!?/p>
“不是嚇?!彼f,“他是提醒我,還有人在動?!?/p>
“那你打算怎么辦?”
“查?!彼抗鈷哌^牢道兩側(cè)緊閉的房門,“從這些獄卒開始。一個一個審,一間一間查。他能買通一人,就能買通十人。我不信整個大理寺都爛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