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個男嬰,瘦得皮包骨,脖子上有道紅印,像是被繩子勒過。
她抱起孩子,往回走。
乳母接過孩子去清洗喂食。她站在廊下,看著屋檐滴水落地,一圈圈漾開。
有個新來的乳母小聲問:“這孩子還能活嗎?”
“能?!彼f,“只要送來,就沒有救不了的?!?/p>
午后,裴硯派人送來一批藥材和兩百匹棉布。附帶一句話:“北方四州也要建堂,讓地方官照此例辦。”
她看完信,放進(jìn)袖子里。
傍晚時,她準(zhǔn)備離開。走到門口,聽見里面?zhèn)鞒鲆魂囆β暋J莻€剛滿月的男孩,吃飽了躺在搖籃里,手舞足蹈地笑。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乳母抱著他,在窗前輕輕晃。夕陽照在兩人身上,影子投在墻上,像一幅畫。
她轉(zhuǎn)身走出大門。
街上行人來往。有個賣糖糕的老婦看見她,低頭行了個禮。旁邊的小孫子問:“奶奶,那是誰?”
“是讓娃娃們有地方活命的人?!崩蠇D摸著孩子的頭。
沈知微聽見了,沒停下,繼續(xù)往前走。
快到宮門時,一輛馬車停在路邊。車簾掀開一角,露出半張年輕女人的臉。她盯著育嬰堂的方向看了很久,手指緊緊掐著手心。
沈知微走過那輛車,腳步?jīng)]變。
車簾落下。
她上了自己的馬車,對車夫說:“回宮?!?/p>
車輪啟動,碾過濕漉漉的青石路。
她在車廂里閉上眼,手指慢慢松開握了一路的袖角。那里有一道褶皺,已經(jīng)被汗水浸軟。
明天還要去戶部核對第一筆撥款明細(xì)。
她睜開眼,看著前方。
馬車穿過長街,駛向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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