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不久,沈知微合上手中木匣,指尖在封口處停了一瞬。宮人退出后,她起身走向殿外。酉時三刻剛過,鳳儀宮的燭火已熄,唯有檐下燈籠還亮著。
她剛走下臺階,禮部官員便迎上來,聲音壓得低:“各國使團已入京郊,按您先前吩咐,隨行物品皆經(jīng)查驗,未見違禁之物。”
沈知微點頭,目光掃過對方手中名冊?!皷|瀛、南詔、西戎的使節(jié)排在前序,安排在左列第三區(qū)。”
“是,都依您的令?!?/p>
她沒再說話,轉(zhuǎn)身朝太極殿方向去。今日是萬邦來朝的大典,裴硯要在正午接見諸國使臣。她清楚,越是這種時候,越容易出事。
昨夜查到的災(zāi)情虛報尚未收尾,有人敢在戶部文書上動手腳,就敢在外患上做文章。她不能讓任何人趁亂攪局。
太極殿前廣場已鋪上紅毯,九賓之禮的樂師列隊而立。百官按品級站定,禁軍甲士沿廊分布,每隔三步一人,手按刀柄。
沈知微走上丹墀側(cè)座,位置略低于帝座,卻能看清全場。她坐定后,袖中手指輕輕敲了兩下玉鐲——這是她與裴硯早先定下的暗號,代表“留意四周”。
鐘鼓齊鳴,第一支使團入場。
北狄使者捧著皮囊與彎刀,獻上草原特產(chǎn)。裴硯端坐不動,只微微頷首。接著是南詔,獻孔雀羽扇;西戎奉金絲馬鞍。一切如常。
直到東瀛使節(jié)上前。
那人穿深青長袍,頭戴折角冠,雙手托著一只漆盒。他走到殿前,躬身行禮,動作一絲不茍。
“敝國敬奉大周天子,東海明珠一對,愿兩國永結(jié)盟好?!?/p>
禮官接過漆盒,正要呈上,沈知微閉上了眼。
心鏡系統(tǒng)啟動。
三秒內(nèi),機械音在腦中響起:【只要裴硯一死,大周必亂,我等便可趁機奪港……七個死士已埋伏在鐘鼓樓兩側(cè)】。
她睜開眼,臉色未變。
東瀛使節(jié)仍低著頭,嘴角卻有一瞬極細微的抽動。
沈知微不動聲色,右手在袖中輕抬,指尖點了點掌心。站在她身后的宮人立刻會意,悄然退下。
片刻后,太極殿外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
緊接著,鐘鼓樓方向有禁軍調(diào)動的響動。原本守在那里的巡邏兵迅速散開,幾隊黑甲衛(wèi)士沖入樓閣夾道。
東瀛使節(jié)抬頭看了一眼,眼神微閃。
沈知微垂眸喝茶,仿佛什么都沒察覺。
不到一炷香時間,七名黑衣人被押出鐘鼓樓。他們身穿平民短打,但腰間藏有淬毒短刃,刀柄刻著異國紋樣。其中一人試圖反抗,被當場制服。
現(xiàn)場一片寂靜。
各國使臣面面相覷,有人低聲交談,有人面色發(fā)白。
沈知微放下茶盞,對禮官道:“繼續(x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