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硯笑了下:“你從來不說虛的?!?/p>
“因為沒用?!彼闷鹱郎弦环菪伦嗾?,“現(xiàn)在每一句話,都要算準后果?!?/p>
裴硯沒再說話,轉(zhuǎn)身走了。
她翻開奏章,是工部報黃河水位的事。最近雨多,堤防有些松動,地方官催著修繕,可庫銀緊張。
她放下折子,叫來青鳶:“把趙元衡的名字圈出來,明天讓他列席戶部議事?!?/p>
“是?!?/p>
青鳶剛要走,又被叫住。
“等等?!彼f,“城東那個住店不登記的灰袍人,盯了幾天了?”
“三天。”青鳶答,“他每天傍晚出門,去不同的茶樓坐一會兒,但從不跟人說話。昨天去了西市書肆,買了一本《輿地志》。”
“《輿地志》?”她皺眉,“那不是講山川地形的書?”
“是?!?/p>
她手指輕輕敲了兩下桌面:“讓他再動一動。等他聯(lián)系第三個人的時候,動手抓。”
青鳶點頭退下。
沈知微重新拿起那份黃河奏章。她盯著“決口隱患”四個字看了很久。
外面天色漸暗,殿內(nèi)點起燈。
她伸手摸了摸發(fā)間的白玉簪,繼續(xù)寫批語。
一筆一劃,穩(wěn)而有力。
門外傳來腳步聲,青鳶去而復返。
“娘娘,灰袍人在悅來客棧被盯住了?!彼吐曊f,“他今晚見了一個人,從袖子里遞出一張紙條。對方穿著藍布衫,像是戶部小吏?!?/p>
她停下筆。
“不要驚動。”她說,“先查那個小吏是誰,歸哪個司管。”
青鳶應聲要走,她又補了一句:
“盯緊戶部賬冊,最近有沒有異常撥款?!?/p>
青鳶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沈知微坐回案前,卻沒有繼續(xù)寫。她盯著燈焰,眼神沉靜。
火芯爆了個小火花,濺出一點黑灰,落在紙上,像個小墨點。
她拿筆輕輕撥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