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靜默。
心聲浮現(xiàn):“那卷子是我親手壓下的,五千兩白銀不能白拿。王家送錢時說得清楚,只要他們子弟進前三,事后另有厚禮?!?/p>
她睜開眼,眸光冷了幾分。
當(dāng)天夜里,青鳶帶人潛入徐明遠城外別院。書房暗格被打開,取出一本薄冊,上面記錄著近三年行賄名單、金額與對應(yīng)錄取名次。
沈知微在含光殿看完抄件,命人謄抄三份,一份存檔,一份交都察院備查,最后一份,她親自收進匣中。
三日后,太極殿設(shè)科舉復(fù)核聽證。裴硯親自主持,十名落榜考生代表列席,徐明遠奉召入殿。
沈知微當(dāng)眾展開那份《均田議》。
“此文作者陳延年,豫州農(nóng)戶之子,十九歲應(yīng)試,通篇無錯字,引《孟子》《鹽鐵論》精準(zhǔn),卻被評為‘辭不達意’?!彼曇舨桓?,卻字字清晰,“諸位可愿一聽全文?”
無人反對。
內(nèi)侍朗聲誦讀。文章層層推進,邏輯嚴密,最后直指世家兼并土地之弊,呼吁朝廷重查田籍。
讀完,滿殿寂靜。
沈知微看向徐明遠:“你今日仍堅持此評?”
徐明遠額頭滲汗:“文章……確有過激之語?!?/p>
“過激?”她冷笑,“那你心里真正所想,本宮倒聽得清楚——‘那卷子是我親手壓下的,五千兩白銀不能白拿’?!?/p>
徐明遠猛地抬頭,臉色驟變。
“你說什么?”
“我說你收受賄賂,勾結(jié)世家,操縱科舉?!彼酒鹕?,從袖中抽出抄件,“這是你管家徐福記錄的賬冊副本,寫明每一筆銀錢與錄取名次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你還要狡辯?”
徐明遠踉蹌后退一步:“這……這是偽造!有人陷害!”
“陷害?”她抬手,示意內(nèi)侍呈上物證,“賬冊用的是你們徐府特制的松煙墨,紙張出自江南李記書坊,每月只供徐府十刀。你敢說這不是你家的東西?”
徐明遠嘴唇發(fā)抖,說不出話。
裴硯坐在龍椅上,臉色鐵青。他猛地一拍扶手:“來人!”
四名禁軍上前,將徐明遠當(dāng)場拿下。
“革職下獄,交大理寺嚴審?!迸岢幭铝?,“所有涉案人員,一律停職待查。”
他又看向沈知微:“科舉乃國本,你全權(quán)督辦清查司,務(wù)必徹查到底?!?/p>
她點頭:“臣妾遵旨?!?/p>
退朝后,裴硯獨留片刻。
“你早就知道會有這種事。”他說。
“只是懷疑。”她答,“科舉多年由世家把持,寒門難登龍門,若再不清查,朝廷遲早變成他們的私產(chǎn)?!?/p>
裴硯沉默片刻:“你放手去查。若有阻力,朕親自壓下去。”
他說完轉(zhuǎn)身離去,玄袍背影挺拔如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