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繼續(xù)執(zhí)筆書寫,窗外天色漸暗。宮道上傳來巡夜太監(jiān)的銅鈴聲,一聲接一聲,由遠及近。
她忽然想起昨夜裴硯的話:“守住這片江山,比打下來更難。”
如今她明白了。打仗靠謀略,治國靠制度。一人再強,也無法長久支撐整個朝廷。唯有把路打開,讓更多人能走上前來,這江山才能真正穩(wěn)住。
筆尖頓了頓,她在章程末尾加了一條:“凡入選女子,三年考評一次,能者升,庸者退,劣者黜?!?/p>
正寫著,門外又響起通報聲:“陛下駕到?!?/p>
裴硯走了進來,身上還帶著夜露的涼意。他看了看桌上的章程,點了點頭:“你動作很快。”
“時不我待。”她說,“世家不會坐視不管,我們必須搶在他們反應過來前,把框架立起來?!?/p>
裴硯走到窗邊,望著宮墻外的夜色:“寒門那些人,今天敢站出來,是因為看到了機會。但他們也危險。一旦世家反撲,第一個被清算的就是他們?!?/p>
“所以更要護住他們?!鄙蛑⒎畔鹿P,“他們是新政的第一批基石。倒了一個,后面的人就不敢再動。”
裴硯回頭看著她:“你打算怎么做?”
“先給他們一個位置。”她說,“明日早朝,我請陛下下旨,提拔三位今日出列的寒門官員為六品實職,調(diào)入戶部、工部與大理寺,參與新政籌備。”
裴硯沉默片刻,點頭:“可以。但你要想好,這等于直接向世家宣戰(zhàn)?!?/p>
“他們早已視我們?yōu)閿场!彼酒鹕?,直視他,“不如把?zhàn)旗亮出來,讓他們看清對手是誰。”
裴硯嘴角微動,竟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意:“你還真是半步不讓?!?/p>
“讓一步,就是退千里?!彼f,“我已經(jīng)退過一次。這輩子,不會再退。”
兩人對視片刻,誰都沒有移開視線。
裴硯最終轉(zhuǎn)身走向門口,臨出門前停下:“明日早朝,你說,我來定?!?/p>
門關(guān)上,腳步聲遠去。
沈知微重新坐下,執(zhí)筆蘸墨,在章程首頁寫下四個字:**唯才是舉**。
燭火跳了一下,映在紙上,字跡清晰有力。
她正要繼續(xù)寫,指尖忽然再次觸到耳后玉墜。系統(tǒng)提示音響起:【冷卻完畢,剩余使用次數(shù):七次】。
她沒有理會。
門外,女官快步走來,手中拿著一封新報:“娘娘,明州傳來消息,俘虜審訊已有進展,有人供出‘通遠號’曾向海外運送鐵料。”
沈知微抬起頭,眼神一沉。
她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一條新令:
**“立即查封‘通遠號’所有碼頭,拘押掌柜與賬房,徹查三年內(nèi)進出貨物明細。”**
筆尖劃過紙面,發(fā)出沙沙聲響。
窗外,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