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侍帶來的消息讓沈知微腳步一頓。李崇文在獄中昏倒,太醫(yī)查不出病因。她抬眼看向裴硯,目光里沒有慌亂,只有警覺。
她轉(zhuǎn)身就走,裙擺掃過青磚地面。大理寺牢房外守著兩名獄卒,她沒多問,只站在離內(nèi)侍三步遠的地方,心鏡系統(tǒng)悄然啟動。
三秒內(nèi),她聽見那人心底閃過一句話:“只要他醒不來,賬目就永遠對不上。”
她收回視線,聲音很輕:“換人看守,禁軍接管審訊?!?/p>
說完便走?;氐綄m中,她立刻召來戶部小吏,調(diào)取近三個月海外貢船登記簿。一頁頁翻過去,直到看見一艘名為“琉球進貢”的船只記錄。申報貨物是香料與絲綢,但進出港時間與往年琉球使團不符,且船上載有大量硫磺與硝石。
她指尖停在那行字上。這類物資嚴禁私運,更不該出現(xiàn)在貢船上。
她讓人把市舶司譯語吏的名冊送來。名單很長,她一個個看過,直到看到一個不起眼的名字——佐藤良一。此人任職五年,負責東瀛文書翻譯,平日沉默寡言,從未惹事。
她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系統(tǒng)再次啟動。
當那個身影出現(xiàn)在廊下時,她正低頭整理卷宗。他走近通報,語氣恭敬。就在他抬頭的一瞬,沈知微捕捉到他心底浮現(xiàn)的八個字:“明日午時,貨入明州灣,火器可成。”
她合上名冊,命人暗中盯住此人,不得驚動。
當晚,裴硯召集群臣議事。偏殿燈火通明,主和派官員已等在殿內(nèi)。一位老臣出列陳情,說海禁太久,沿海商民困頓,生計艱難,請求放寬通商限制,允外邦船只靠岸交易。
水師統(tǒng)帥也開口,稱封鎖日久,將士疲憊,若再無戰(zhàn)果,恐軍心不穩(wěn)。
沈知微坐在側(cè)席,沒有說話。她起身走向那位主和派官員,站定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系統(tǒng)第三次啟用。
“若開禁,我家鹽利可翻三倍?!?/p>
“東瀛許我十年免稅?!?/p>
“只要他們能運進來,鐵炮也能賣出去?!?/p>
她退回原位,將手中的冊子遞給裴硯。里面有偽造貢船的記錄、市舶司異常賬目,還有佐藤良一的任職軌跡與聯(lián)絡港口清單。
裴硯看完,抬眼掃視群臣:“誰還主張開禁?”
無人應聲。
他下令即刻施行新策:海禁不變,但改為“限貿(mào)控流”。所有本國商船需持特許文牒方可出海,外邦船只一律禁止靠岸。違者以通敵論處,連坐三族。
散會后,沈知微留在偏殿。她寫下一道密令,蓋上鳳印,交給影織營信使。內(nèi)容只有一句:“假作接頭人,回傳暗號‘風起東南’?!?/p>
這是誘敵之計。對方既約定了明州灣交接,必會派人確認接應是否到位。只要回復正確暗語,他們就會提前靠岸。
她知道敵人不會輕易放棄這批貨。
次日凌晨,明州灣外海霧彌漫。水師早已埋伏在礁石之間。一艘大船緩緩駛?cè)霚\灣,船身低沉,顯然滿載。
信號旗升起,戰(zhàn)船包抄而上。水師登船搜查,在底艙發(fā)現(xiàn)三百桶火藥、二十架鐵炮、千柄東瀛制刀。隨船十余人全部被擒,其中三人身上搜出大周官府印章與市舶司通行令。
快馬加鞭送來的戰(zhàn)報送抵皇宮時,已是午后。沈知微正在昭陽宮批閱文書。她接過戰(zhàn)報,快速看完,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
裴硯隨后趕到,手里拿著另一份密折。他坐下,聲音低沉:“這批貨原本計劃分三路轉(zhuǎn)運,一路去北狄,一路潛入江南私港,最后一部分準備混入市舶司正規(guī)貿(mào)易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