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照進宮道,沈知微站在昭陽宮門口,手里還握著那塊刻有“昭”字的木牌。她沒有多看一眼,直接交給身側女官:“送去刑部,記檔封存?!?/p>
昨夜禁軍攔下的人已被關入天牢,身份未明,但她知道,這只是開始。裴硯不會放任有人染指太醫(yī)院檔案,而她也不能停下。
今日是女子科舉放榜之日,也是新政落地的第一步。
她轉身走入宮中,裙擺掃過石階,腳步沉穩(wěn)。太極殿前已聚滿朝臣,禮樂聲起,百官按品級列位。林婉音站在偏殿外,一身素青新制命婦服,發(fā)間無釵,只系一條紅絳。她低著頭,手指微微顫抖。
沈知微走近她身邊,聲音很輕:“怕嗎?”
林婉音抬頭,眼里有淚光,但眼神堅定:“不怕。只要能為百姓說話,站在這里就值得?!?/p>
沈知微點頭,不再多言。
大殿鐘響,早朝開啟。
禮部尚書出列,捧冊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首屆女子科舉取錄八人,榜首者,蘭溪縣林婉音,授八品文案郎,入戶籍司觀政?!?/p>
話音未落,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臣拄杖而出:“陛下!此女父為織戶,祖上無功名,母早亡,家世寒微,如何擔得起朝廷命官之責?科舉乃國之重典,豈容出身卑賤之人登堂入室?”
他聲音渾濁,卻字字鏗鏘。
沈知微緩緩走出班列,立于殿心。
“陛下曾言,治國在得人,不在門第。”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傳遍大殿,“林婉音所作策論《民瘼十問》,直指屯田弊政、賦役不均、豪強兼并、流民失所,條陳五策,皆切中時弊。諸公若有異議,可當場駁其論點?!?/p>
老臣張口欲言,卻頓住。
沈知微繼續(xù)道:“考卷密封謄錄,考官不知考生姓名籍貫。若說舞弊,請出示證據。若僅因其出身貧寒便否其才學,是否意味著天下寒門皆無資格報國?”
無人應答。
裴硯坐在龍椅上,目光掃過群臣,冷聲道:“科舉取士,唯才是舉。朕意已決,不必再議?!?/p>
老臣咬牙退下,袖袍抖動。
宣禮繼續(xù),林婉音被引至殿前,跪接敕書。
就在此時,一名御史突然出列:“啟奏陛下!該女子所著命婦袍,衣緣繡紋與規(guī)制不符,屬僭越之罪,依律當奪職除名!”
眾人目光立刻落在林婉音身上。
那袍服邊緣確有一道細紋,形似云鶴,但比正品少了一翅。
沈知微不動聲色,悄然靠近那名御史身后低頭行禮的宮女,心鏡系統(tǒng)瞬間啟動。
三秒內,她聽見——
“只要她被趕出去,以后誰還敢妄想飛上枝頭。”
念頭一閃即逝。
沈知微收回視線,語氣平靜:“傳尚衣局掌事?!?/p>
片刻后,一名女官疾步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