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硯一直未語。此時他站起身,走到沙盤前,目光從泉州一路掃到福州。
“貴妃所言,合乎情理?!彼f,“先探后剿,穩(wěn)而不躁。傳令下去,由軍機處挑選可信之人,三日內(nèi)出發(fā),務(wù)必將東南沿海動靜盡數(shù)查明?!?/p>
眾臣默然。
有人還想開口,卻被同僚拉住。
沈知微退回原位,指尖輕輕劃過袖口繡紋。她知道,這一策看似保守,實則最狠——不讓敵人看出朝廷反應(yīng),才能逼他們自己露出破綻。
軍機處官員上前記錄圣諭,手有些抖。他寫完最后一行,抬頭問:“若發(fā)現(xiàn)叛跡,是否可當(dāng)場擒拿?”
裴硯看了沈知微一眼。
她搖頭:“不可輕舉妄動。只需記下人員、地點、聯(lián)絡(luò)方式,原樣回報。我們要的不是抓幾個人,是挖出整張網(wǎng)?!?/p>
“是。”官員應(yīng)下,退至殿角候命。
殿內(nèi)只剩三人仍在。
沈知微走到沙盤邊,重新拿起一面小旗。這一次,她插在了漳州外海的一座孤島上。
“這里是舊時靖海水營補給點?!彼f,“若有殘部存續(xù),必會重訪此處?!?/p>
裴硯走過來,站她身旁?!澳阌X得,背后是誰?”
“不清楚?!彼f,“但敢用前朝令牌,說明他們需要名分。要么是舊部余孽,要么是借殼之人?!?/p>
她停頓一下,“無論哪種,都不會只滿足于藏身海上?!?/p>
裴硯點頭。他知道她在暗示什么。
東南一旦失控,漕運斷絕,京城糧價必漲。民心浮動,朝局動蕩,那時便是某些人出手的最佳時機。
“等諜網(wǎng)回報?!彼f。
沈知微應(yīng)了一聲,目光仍停留在沙盤上。
她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發(fā)間白玉簪。簪子冰涼,像昨夜那顆初升的星。
外面風(fēng)勢漸強,吹得窗欞輕響。
軍機處官員忽然快步上前,手里拿著一封新報:“陛下!泉州急遞!今日清晨,當(dāng)?shù)貪O民在岸邊撿到一只漂流木箱,內(nèi)有一幅地圖,標記多處港口,且……”
他聲音微顫,“圖上蓋著一枚朱印,印文為‘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