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真糧倉所在的位置——北塢地窖——頂部多個通風(fēng)口同時打開。事先堆積的硫磺與濕柴被引燃,濃烈刺鼻的黃煙噴涌而出,如同地下火山爆發(fā)。
山谷中的南詔軍猛然抬頭,只見四面山坡都有黑煙冒出,仿佛處處都是糧倉炸裂。
陣型瞬間混亂。
有人驚喊,有人調(diào)轉(zhuǎn)馬頭,騎兵撞在一起,自相踐踏。
就在此時,兩側(cè)林道殺聲震天。
裴硯親率的禁軍左營從埋伏處沖出,弓弩齊發(fā),箭雨傾瀉而下。滾石礌木順著山坡砸落,將谷口徹底封死。
敵軍陷入絕境,四處奔逃。
沈知微站在高臺,看著谷中亂作一團的敵軍,聲音很輕:“放火的人,最怕火。”
副將激動道:“娘娘,我們贏了!”
“還沒?!彼f,“主帥還在里面?!?/p>
話音未落,谷中一名重甲將領(lǐng)揮刀砍倒兩名親兵,強行打開一條通道,帶著數(shù)十騎向東南缺口突圍。
“是他?!鄙蛑⒉[眼。
“要不要追?”
“不必?!彼龘u頭,“讓他走?!?/p>
副將一愣:“可他是南詔主帥,若放他回去——”
“正因為他是主帥,才更要讓他活著回去?!鄙蛑⒖粗顷犎擞皼_出山谷,消失在夜色中,“我要他帶回一句話——大周的糧,沒燒。大周的皇后,也沒躲?!?/p>
副將沉默片刻,抱拳:“屬下明白了?!?/p>
此時東方微亮,硝煙仍未散盡。北嶺山谷內(nèi)哀嚎遍野,殘旗斷刃遍布坡地。
諜網(wǎng)女官悄然歸來,在帳外跪下:“任務(wù)完成,沿途腳印已布好,西隘方向也有目擊者稱見‘運糧隊’經(jīng)過?!?/p>
“辛苦?!鄙蛑⑦f過一杯熱茶,“接下來,盯緊西隘。若有敵軍調(diào)動,立刻來報。”
“是。”
沈知微回到高臺,望著北方天際。
遠處山脊線上,烽燧依舊矗立。
一支孤雁掠過灰蒙的天空。
她伸手摸了摸腰間的節(jié)杖,指尖觸到一道刻痕——那是昨日入營時親手劃下的記號。
風(fēng)很大,吹得她額前碎發(fā)不斷拍打眉骨。
她抬起手,正要將發(fā)絲別到耳后——
一只烏鴉從頭頂掠過,翅膀掃落一片枯葉,正好貼在她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