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終于哭了。眼淚順著皺紋流進(jìn)耳朵里。
“我不是要您的命?!迸岢幷f,“我要的是實話。是誰讓您這么做?裴昭許了您什么?”
太后張了張嘴,沒出聲。
沈知微輕輕拉了下裴硯的衣袖:“陛下,我們該走了?!?/p>
裴硯沒動。
“天快亮了?!彼f,“您還有朝會要主持,還有邊關(guān)急報送來,還有七日后裴昭可能發(fā)動的政變要應(yīng)對。這里的事,可以明天再來問?!?/p>
裴硯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床上蜷縮的身影。他最終轉(zhuǎn)身,大步朝門口走去。
沈知微跟在他身后。兩人走到殿門前,門即將合上時,她回頭看了一眼。
太后坐了起來,披著被子,一只手緊緊按著胸口,另一只手伸向枕下,似乎在摸什么東西。
她的動作很急,像是怕來不及。
沈知微腳步一頓。
下一瞬,她猛地推開門沖了回去。
裴硯也反應(yīng)過來,立刻跟進(jìn)。
太后正要把一張燒焦的紙塞進(jìn)嘴里。
沈知微一把扣住她手腕,用力一掰。紙片掉落,只剩一角殘邊,上面還能看清半個“令”字。
“這是什么?”裴硯撿起殘紙。
太后不再掙扎。她靠在床頭,眼睛空洞地看著屋頂。
“你們以為……我是在幫裴昭?”她忽然笑了,聲音啞得不像人聲,“我是要毀了他?!?/p>
沈知微蹲下身,與她平視:“為什么?”
太后沒回答。她的目光越過沈知微,落在墻上掛著的一幅畫上。那是幅舊宮圖,畫的是二十年前的慈寧宮庭院。
“那天晚上,他來找我?!碧筻?,“他說,只要我?guī)退孟禄饰?,他就讓我做攝政太后,終身掌印。他還說……他知道一個秘密,關(guān)于你母親真正的死因。”
裴硯皺眉:“什么意思?”
“你以為她是被我毒死的?”太后轉(zhuǎn)過頭,盯著他,“她是被他害死的。裴昭親手下的藥。我只是……沒有救她?!?/p>
沈知微猛地抬頭。
裴硯退了一步,臉色變了。
“他早就想讓你登基?!碧笳f,“只有你坐上那個位置,他才能名正言順地奪回來。因為你不是先帝親生。你是撿來的孤兒,被先帝收養(yǎng)的兒子。”
空氣一下子冷了下來。
裴硯站在原地,沒說話。
沈知微伸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涼。
“你說謊?!迸岢幗K于開口。
“你可以去查?!碧罄湫?,“去太醫(yī)院翻十年前的記錄。去找那個接生的老宮女。她還活著,在城南的尼姑庵里。問問她,當(dāng)年慈寧宮有沒有一個嬰兒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