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裴硯繼續(xù)道,“你說她在狗身上試毒?那條黑犬死后埋在哪棵樹下?你說啊。”
婦人突然抬頭,嘶聲道:“回王爺?shù)脑挕枪仿裨诤髨@槐樹根下,尸身未焚,說是留作藥效驗證……”
裴昭猛地踉蹌一步,撞上身后柱子。
他瞪著那婦人,眼中閃過一絲驚懼:“你……你怎么會知道……”
裴硯嘴角微揚,卻無半分笑意:“你現(xiàn)在明白了嗎?不是她背叛你——是你從未贏過?!?/p>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緩緩割進骨縫。裴昭臉色由紅轉(zhuǎn)白,再由白轉(zhuǎn)灰。他張了張嘴,似要辯駁,卻發(fā)不出聲。手中的信紙滑落,飄至地面,像一片枯葉。
裴硯不再看他,轉(zhuǎn)身面向群臣:“此婦供狀已錄,血手印為憑,刑獄司畫押為證。她所言每一條細節(jié),皆與裴昭私密之事吻合。若有疑者,可當(dāng)場質(zhì)詢?!?/p>
無人應(yīng)答。
一位宗室老王低頭咳嗽,另一人悄悄挪動腳步,離裴昭遠了些。
裴硯踱回高臺,拿起那份供狀,舉過頭頂:“諸位都聽清楚了。謀逆者,非為奪權(quán),而是要篡改皇統(tǒng),以假嗣亂國本。他要殺的是朕的孩子,毀的是大周血脈?!?/p>
他目光掃過全場,最終落回裴昭身上:“你一直覺得,朕靠手段登基,不配坐這龍椅。可你忘了——真正讓天下歸心的,不是出身,是治世之實。而你,為了爭一口氣,竟不惜勾結(jié)外敵,殘害皇嗣,踐踏倫常?!?/p>
裴昭雙膝一軟,跌坐在地。他抬頭,嘴唇顫抖:“我不是……我只是……”
“你只是不甘心。”裴硯打斷他,“從小到大,人人都說你溫雅有禮,才學(xué)出眾。可母妃早逝,父皇不喜,兄弟排擠,連最親近的人都背棄你。你以為只要拿到權(quán)力,就能證明自己比誰都強?!?/p>
他頓了頓,聲音沉了下來:“可你錯了。真正的強者,不是踩著別人上位,而是在絕境中守住底線。你連這一點都不懂,還妄談天命?”
殿外風(fēng)起,卷動檐角銅鈴。一道陽光斜劈進來,照在裴昭臉上,映出他眼中的潰散與恐懼。
裴硯將供狀重重拍在案上:“此事,尚未完?!?/p>
他抬手,指向殿外:“禁軍聽令——封鎖王府,搜查所有密室暗閣,凡涉此案者,一律拘押候?qū)?。另傳旨刑獄司,三日之內(nèi),呈上完整卷宗?!?/p>
禁軍統(tǒng)領(lǐng)抱拳領(lǐng)命,轉(zhuǎn)身而去。
裴昭仍坐在地上,雙手撐地,指尖深深掐進磚縫。他忽然抬頭,死死盯著裴硯:“你贏不了的……就算今天抓住我,你也堵不住天下的嘴……他們不會承認一個庶出帝王的兒子是正統(tǒng)!”
裴硯冷笑:“那就讓他們看看,什么叫鐵證如山?!?/p>
他說完,從懷中取出一塊布巾,輕輕展開——正是那日包裹假嬰的襁褓一角。他指著邊緣一處極細的痕跡:“這是沈氏指血所留,形狀不規(guī)則,卻是她獨有的標(biāo)記。你們可以去查,宮中所有文書檔案,凡經(jīng)她手批閱者,背面均有此類暗記。她早料到你會動手,所以留下這一筆,只為今日當(dāng)眾揭偽。”
眾人屏息。
這塊布巾的存在,意味著整個調(diào)包計劃從一開始就在對方掌控之中。不是僥幸脫險,而是步步設(shè)局。
裴硯將布巾收回袖中,目光如鐵:“她沒死于產(chǎn)中,孩子也沒夭折。你們以為的陰謀,不過是她布下的誘餌。而你,裴昭——”
他緩緩走下臺階,停在對方面前,俯視著他:
“你連棋子都不是,只是個被看穿的蠢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