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宮道上,薄霧還未散盡。沈知微站在殿前石階邊,手中握著一卷剛送來的軍情急報。昨夜新科才女榜已定,百姓歡呼聲傳入宮墻,她卻沒來得及喘息。北狄使團昨日抵京,今日一早便遞了求見折子。
她將折子交到隨行宮人手里:“送去乾清殿,陛下正在等?!?/p>
腳步未停,她徑直往金鑾殿去。朝會尚未開始,文武百官陸續(xù)入列。裴硯已在御座之上,玄袍加身,眉目冷峻。見她進來,只微微點頭,目光仍落在前方。
北狄正使立于大殿中央,身披狼紋錦袍,雙手捧匣。他低頭行禮,語氣恭敬:“外臣奉我國可汗之命,特攜先王所簽和約副本前來,愿與大周重修舊好,永罷刀兵。”
群臣低聲議論。這份和約,是二十年前兩國初定邊界的憑證。若真有副本送來,確是大事。
裴硯開口:“呈上來?!?/p>
那匣子被遞至御前,內(nèi)里是一卷黃絹密函。禮部尚書上前接過,展開朗讀。內(nèi)容大致為劃定邊境、互市通商、互不侵?jǐn)_等條款,看似無異。
沈知微站在側(cè)位,目光落在那絹帛之上。字跡工整,墨色均勻,但有一處“大周”二字,寫法略顯生硬。她不動聲色,心中默念。
【心鏡系統(tǒng)冷卻完畢,是否使用?】
她應(yīng)允。
【目標(biāo)鎖定,讀取三秒內(nèi)心——】
【這錯三字是裴昭親筆改的,只要他們認(rèn)下,便是毀約鐵證……】
心聲消散。
她立刻明白,這密函是假的。有人動了手腳,故意留下破綻,等著大周接下這份“證據(jù)”,再反咬一口說背信棄義。
她緩步出列。
“陛下?!彼穆曇舨桓?,卻讓滿殿安靜下來,“此函既稱先王親筆,可否容臣妾細(xì)看?”
裴硯點頭:“準(zhǔn)?!?/p>
她接過密函,指尖劃過紙面。第一處,年號書寫不符。當(dāng)年簽約時用的是舊歷,而此處用了三年后才啟用的新年號。第二處,“互市”一詞在當(dāng)時尚未通行,應(yīng)作“通貨”。第三處,最明顯的——“大周”二字中,“周”字少了一橫,成了“同”。
她抬起頭,看向北狄正使。
“貴使說是先王親筆,可敢讓本宮指出其中三處錯漏?”
對方神色微變:“娘娘此言何意?”
“其一,年號錯寫;其二,用詞違制;其三,國號誤書?!笾堋棺鳌笸琴F國連自家文書都未校對清楚?”
禮部尚書連忙命翰林學(xué)士取來檔案比對。片刻后,真跡呈上。三處差異,一一對照,確鑿無疑。
大殿內(nèi)鴉雀無聲。
北狄正使額頭滲出汗珠,強辯道:“或許是謄抄之誤,傳遞途中有所疏忽……”
“一錯可恕。”沈知微打斷他,“三錯并存,且皆在關(guān)鍵之處,還能說是謄抄之誤?若貴國真有誠意,為何不帶原件?為何偏偏選在此時送來?”
她轉(zhuǎn)身面向裴硯:“陛下明鑒,此函若屬實,我朝接受便是??扇缃耔F證如山,此乃偽書。若我們認(rèn)下,等于自承毀約,日后北狄舉兵南下,便可名正言順?!?/p>
裴硯目光沉靜,緩緩道:“將此函封存,交史官記入《邦交錄》:北狄攜偽約為和,為皇后當(dāng)廷揭破?!?/p>
北狄正使臉色發(fā)白,雙拳緊握,終是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