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回到鳳儀宮后,命人取來筆墨紙硯。她坐在案前,提筆寫下《女誡新解》全文,字跡工整,條理分明。寫完之后,她將文稿裝入素色布囊,交予身邊女官。
“送去王令儀那里。”她說,“附一張箋,就說我想與她談?wù)勁幼x書的事?!?/p>
女官領(lǐng)命而去。
當晚,王令儀親自登門。
她穿著淡青色宮裙,發(fā)間只簪一支銀釵,神情平靜,卻帶著幾分審視?!懊妹盟蛠淼奈恼挛铱戳?。”她開口,“你說‘女誡非束身之繩,乃立心之基’,這話倒是新鮮。”
沈知微起身相迎,請她在側(cè)座落座?!肮庞柋緹o錯,錯在后人只取其形,不求其義?!彼f,“若女子一生只能順從,不能明理,那教化二字,又從何談起?”
王令儀端起茶盞,未飲?!澳阍O(shè)科舉已惹爭議,如今還要辦學堂?”她語氣略沉,“朝中士族不會輕易罷休?!?/p>
“我知道?!鄙蛑Ⅻc頭,“可正因為難,才更要做?!?/p>
王令儀抬眼看向她?!澳悴慌卤成细烧拿^?”
“我怕?!鄙蛑⒄f,“但我更怕十年后,還有女子因不識字而被夫家退婚,因不懂律法而任人欺壓。她們不是不想學,是沒有機會學?!?/p>
王令儀沉默片刻。“那你打算怎么辦?”
沈知微起身走到書案前,鋪開一張宣紙,提筆寫下《興學論》三字。她一邊寫,一邊講:“一地有女塾,則一家知書;十地有女塾,則一縣明禮。我不求一步到位,只求先在京師立一所學堂,由官府備案,民間自辦,朝廷不撥款,也不強推?!?/p>
她寫下最后一句:“女子明理,則家國自安?!?/p>
王令儀站起身,走近細看全文。她的目光從開頭一路掃到底,眉頭漸漸松開。
就在此時,沈知微悄然啟動心鏡系統(tǒng)。
【目標內(nèi)心讀取成功:她竟真懂經(jīng)義……不是靠權(quán)勢壓人】
【目標內(nèi)心讀取成功:若我女兒將來也能如此執(zhí)筆論道……】
【目標內(nèi)心讀取成功:這路,該有人走】
三次讀心結(jié)束,系統(tǒng)進入冷卻。
沈知微收筆,轉(zhuǎn)身面對王令儀。“姐姐覺得如何?”
王令儀看著她,聲音輕了些?!澳銓戇@些,不只是為了自己出頭?!?/p>
“從來都不是?!鄙蛑u頭,“我只想讓后來的人,少走些彎路。”
王令儀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光已變?!拔以詾槟闶墙栊抡渫!彼f,“是我錯了。你不是爭權(quán),是在開路?!?/p>
沈知微沒說話,只是靜靜站著。
王令儀深吸一口氣?!拔业呐慵耷f子在城南,空著也是空著。我愿捐出一半田產(chǎn),作為學堂初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