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卷空白處,本該有裴昭與沈清瑤的位置,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惡念已除,不必留名于史?!彼f完,提起朱筆,在卷末空白處寫下四個大字:太平萬民。
紅字落紙,如烙印般鮮明。
沈知微低頭,從發(fā)間取下白玉簪。燈下細看,簪身微亮,曾是她藏針自保的利器。前世她靠它刺傷過想要侮辱她的家丁,也用它劃破過李氏派來的毒藥碗沿。
現(xiàn)在它只是支簪子。
她笑了笑,重新插回發(fā)中?!皬那坝X得誰都不可信,連睡覺都要握著它。現(xiàn)在……反倒覺得累贅?!?/p>
裴硯看著她,眼神深沉。
遠處傳來喧鬧聲。皇城大街上燈火通明,百姓提著燈籠游街慶賀。孩童唱著童謠:“女官來,田不荒,訟有理,夜無惶。”還有人喊:“太子仁厚,邊關(guān)安定!”
聲音一陣陣傳來,混著鼓樂與笑語。
沈知微聽著聽著,眼眶有些發(fā)熱。她曾發(fā)誓要活下去,要讓那些害她的人付出代價。她做到了。但她沒想到,有一天能親眼看到百姓安居,聽到他們真心稱頌。
她低聲說:“我要讓他們都活著,活得有尊嚴(yán)?!?/p>
裴硯握住她的手。“你做到了?!?/p>
她沒再說話。
兩人并肩站著,看著城中萬家燈火。每一盞燈下都有一個家,有人等飯歸,有人哄孩子入睡,有人讀書寫字,有人籌劃明日生計。
這才是江山。
不是龍椅,不是詔令,不是兵符虎符,也不是心鏡系統(tǒng)。是這些人實實在在的日子。
風(fēng)還在吹,鈴還在響,但他們不再需要警惕什么。
沈知微靠在他肩上一點,很輕,轉(zhuǎn)瞬即離。
他也沒動,只是把手收得更緊了些。
“這些年,最難的時候,是你撐過來的。”他說。
“你也一樣。一個人坐在這個位置上太久,總會冷?!?/p>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p>
“嗯?!?/p>
下面街上,一群孩子跑過,手里舉著紙扎的小旗,上面歪歪扭扭寫著“新政好”三個字。他們笑著,跳著,撞翻了一盞燈籠,火光一閃,又被迅速撲滅。
沒人責(zé)罵,反而有人笑著遞上新的燈。
沈知微望著那一幕,嘴角慢慢揚起。
她忽然想起什么,從袖中取出一張短箋,遞給裴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