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整塊玉髓崩解,化為灰燼,隨風飄散。
眾人都沒出聲。
連呼吸都放得很輕。
裴硯望著空盆,開口:“從今往后,朕與皇后治國,不憑奇術(shù),不倚秘法。若有依仗,唯有民心?!?/p>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群臣:“誰若想欺君瞞上,不必怕我看不見他的心——只要天下人看得見,就夠了。”
太子裴昭衍低頭站著,手指緊了緊。
他知道,父親今晚做的事,會寫進史書。
從此再無人敢提“帝王知心”之說。
也再無人能以“天授神能”為名,操控朝局。
這時,沈知微走出一步,立于殿心。
“陛下已立新誓。”她說,“我也有一事提議?!?/p>
眾人抬頭。
她看向太傅:“祖制規(guī)定,皇位傳嫡長子,由皇帝定奪??苫屎笞鳛榛首又?,養(yǎng)育教導多年,難道不該在繼承之事上有言權(quán)?”
太傅立刻出列:“娘娘此言差矣!歷代宗法,立嗣乃帝王獨斷,婦人不得干政。若開此例,恐亂綱常!”
幾位老臣紛紛附和。
“正是!宮闈不可涉儲位!”
“前朝教訓歷歷在目,豈可重蹈覆轍?”
沈知微并不動怒。
她轉(zhuǎn)向太子:“昭衍,你來說。若將來你登基,你的皇后,在選定下一代繼承人時,該不該說話?”
裴昭衍抬起頭,聲音平穩(wěn):“兒臣愿與皇后共理江山。不只是軍國大事,也不只是日常政務(wù)。包括皇子品性、才學、德行的考察,以及繼位推薦,都應讓她參與議定?!?/p>
他頓了頓,補充一句:“若她所言有理,兒臣自當采納?!?/p>
滿殿皆靜。
太傅張了張嘴,沒能再說什么。
裴硯接過話:“自今日起,皇后在皇子教育、品性考核、繼位建議方面,具奏議之權(quán)。其意見須錄入玉牒,與皇帝諭旨并列存檔?!?/p>
他語氣不容置疑:“這不是廢長立幼的權(quán)力,而是讓真正了解孩子的人,說出她的看法?!?/p>
“也不是打破宗法?!鄙蛑⒔拥?,“是讓宗法更完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