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齊刷刷跪下,無人再語。
沈知微走到案前,取出一柄短劍。劍身不長,刃口已有細小缺口。
這是前世她被誣陷私通時,裴昭命人塞進她房中的兇器。當年以此劍染血布衣,坐實罪名,讓她死于家法之下。
如今,它回到了主人手中。
她抬頭看向裴硯。他望著她,微微頷首。
兩人并肩走向裴昭。
風更大了,吹得旗幡獵獵作響。
裴昭突然狂笑:“殺了我也沒用!這江山遲早大亂!你們以為百姓真會聽命于一個女人?”
沈知微停下腳步:“你說錯了。我不是為了讓他們聽話才走到今天?!?/p>
她舉起短劍,裴硯也抽出腰間佩刀。
“這一劍,”她說,“為所有被你踩在腳下的人?!?/p>
刀光同時落下。
血濺出,順著礁石縫隙流入大海。頭顱滾了幾圈,最終停在潮水邊緣,下一波浪打來,便將其吞沒。
風忽然停了。
所有人都站著,沒人說話。
沈知微收劍入鞘,轉身走向碼頭。她的裙角沾了點血跡,但她沒有低頭去看。
裴硯跟在她身后,腳步沉穩(wěn)。經過火盆時,他停下,將手中刀插進沙地,只留下一句:“從此,不再有兄弟?!?/p>
船已備好。御舟停在淺灣,帆已揚起。
沈知微踏上跳板,回頭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灘涂。囚籠還在,空蕩蕩的,鐵鏈垂落在砂地上。
她走進艙內,從袖中取出白玉簪,輕輕別回發(fā)間。
外面?zhèn)鱽硎斟^的聲音。繩索繃緊,船身緩緩離岸。
裴硯站在甲板上,望著漸漸遠去的海島。夕陽沉入海面,把整片水域染成暗紅。
“回去后還有很多事?!彼f。
“我知道?!彼驹谒磉?,“但現(xiàn)在,先讓船走完這段路?!?/p>
他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艙外,一名侍衛(wèi)低聲下令:“升帆,全速返航?!?/p>
帆繩拉緊的瞬間,一塊木片從主桅斷裂,砸進甲板,濺起一小片塵灰。
沈知微的目光落在那道裂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