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放下手中的驗(yàn)尸冊,指尖在“右手掌心有灼痕”一行上停了片刻。殿內(nèi)燭火跳了一下,她抬眼看向門外,天光已亮,遠(yuǎn)處傳來鐘鼓聲。
今日是王令儀入宮受封的日子。
她起身整理衣袖,白玉簪穩(wěn)穩(wěn)壓住發(fā)絲。鳳儀殿外早有宮人候著,低聲稟報(bào):“陛下已在正殿落座,新妃已至宮門,行冊禮?!?/p>
沈知微點(diǎn)頭,緩步走出。腳步落在石階上,不急不緩。昨夜城南醫(yī)棚藥包被調(diào)換的事尚未查清,敵勢未盡,此刻又添新人入宮,她不能有半分松懈。
冊封禮在正殿舉行。裴硯端坐龍椅,神色冷峻。王令儀跪拜接旨,聲音清亮,一字不差地復(fù)述了妃嬪誓詞。她穿的是淺青色宮裝,繡紋素雅,發(fā)間只簪一支銀蝶釵,姿態(tài)謙恭卻不卑弱。
禮畢,新妃依例前往鳳儀殿覲見皇后。
沈知微已在殿中等候。她坐在主位,手邊是一盞剛上的茶。王令儀進(jìn)門時腳步沉穩(wěn),行禮時腰背筆直。
“臣妾王氏令儀,參見皇后娘娘?!?/p>
“起來吧?!鄙蛑⑸焓痔摲?,“一路辛苦了?!?/p>
王令儀謝恩起身,目光低垂,態(tài)度恭敬。宮女奉茶,她雙手接過,輕啜一口,動作得體。
沈知微看著她,開口道:“早聽說王家女兒才學(xué)出眾,詩會之上連駁三位翰林,今日一見,果然氣度不凡?!?/p>
王令儀微微低頭:“娘娘過獎。臣妾不過讀了幾本書,不敢稱才。”
沈知微笑了笑:“你不必自謙。本宮向來敬重讀書人。如今宮中事務(wù)繁雜,若你能助我理順六宮規(guī)矩,也是好事?!?/p>
王令儀抬眼,眼中閃過一絲光:“臣妾愿效勞?!?/p>
就在她低頭的那一瞬,沈知微閉了下眼。
心鏡啟動。
三秒靜默。
一個念頭清晰浮現(xiàn)——“此位終將歸我”。
沈知微睜開眼,臉上笑意未變。她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口氣:“你初來宮中,住處可還習(xí)慣?”
“蘭漪閣清凈雅致,臣妾十分滿意?!?/p>
“那就好?!鄙蛑⒎畔虏璞?,“本宮賜你一支白玉步搖,寓意守禮持重,望你日后行事,不忘分寸?!?/p>
宮女捧上錦盒,王令儀雙手接過,再次謝恩。她臉上依舊溫順,但沈知微看得出,那雙眼睛里藏著東西。
野心不是壞事,可怕的是藏得太深。
送走王令儀后,沈知微召來心腹女官,低聲吩咐:“從今日起,盯緊蘭漪閣。她見什么人,說什么話,都記下來。尤其是夜間出入的宮人,一個都不能漏。”
女官領(lǐng)命退下。
沈知微坐在案前,提筆在紙上寫下三個字:王令儀。
筆尖頓了頓,又添一句:**欲取后位,必有所恃。**
她放下筆,抬頭看向窗外。蘭漪閣的方向隱約可見一抹屋檐,在日光下泛著青灰。
這時,殿外傳來通報(bào):“沈府婢女雪鳶求見,帶來李夫人所贈繡帕?!?/p>
沈知微眉梢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