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看著他,緩緩跪下:“今日我護沈家,不是為名分,是為恩義?!?/p>
老者老淚縱橫,也跪了下來,重重叩首。其余族老相繼俯首,齊聲道:“愿奉娘娘為主,統(tǒng)領(lǐng)沈家?!?/p>
她扶起叔祖,輕聲道:“抬醫(yī)官來,先為受傷族人診治。”
不多時,幾名傷者被抬至廣場。她親自為其中一位包扎手臂傷口,動作利落。那族人咬牙忍痛,低聲說:“娘娘……我們以前誤會您了。”
她沒抬頭:“過去的事不必提。只要今后同心,沈家就不會再倒?!?/p>
裴硯站在一旁,看著她低頭纏布的側(cè)臉。風(fēng)吹動她發(fā)間白玉簪,微微晃動。
他開口:“李氏如何處置?”
沈知微系好布條,起身:“押入地牢,待查清所有往來密信后再議?!?/p>
話音剛落,一名侍衛(wèi)匆匆跑來:“啟稟陛下、娘娘,李氏在牢中撕扯衣襟,狂笑不止,已無法言語。”
裴硯皺眉:“瘋了?”
“像是突然崩潰,嘴里一直念著‘完了’‘全完了’?!?/p>
沈知微靜了片刻:“她等的人死了,計劃破了,心氣散了。人一旦沒了指望,就會這樣。”
裴硯點頭:“派人看守,不得讓她自盡。”
他轉(zhuǎn)向沈知微:“接下來你打算留多久?”
“等族務(wù)理清再走?!彼f,“有些人,需要親眼看到安定才會安心。”
他不再多問,只道:“我?guī)勹F騎駐莊外,若有異動,隨時可應(yīng)?!?/p>
她看了他一眼:“辛苦你連夜趕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彼f完,轉(zhuǎn)身離去。
夜風(fēng)漸息,莊內(nèi)燈火未滅。族人們?nèi)栽谇謇響?zhàn)場,搬運尸體。沈知微走到祠堂前,望著那塊空置已久的牌位基座。
叔祖走過來:“要不要重立族譜?”
“不必?!彼f,“舊譜已焚,新譜不記過往。只寫當(dāng)下活著的人,和他們做的事?!?/p>
老者點頭:“也好。那些爭斗,隨風(fēng)去吧。”
她伸手摸了摸冰冷的石座,指尖劃過刻痕。曾經(jīng)這里寫著“庶女不得入祠”,如今字跡已被鑿平。
一名婢女捧來熱茶:“娘娘,歇會兒吧。”
她接過茶碗,暖了下手,又遞回去:“放著就行。”
遠處傳來孩童啼哭,母親低聲安撫。一戶人家重新點亮了門燈,光暈灑在青石板上。
她抬頭看向夜空。星辰清晰,無云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