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紙錢,道歉。這不是懺悔,是恐懼。她怕冤魂索命,怕真相暴露,怕有人追查到底。而這份心虛,恰恰說明當(dāng)年之事絕非偶然。
她提筆,在一張空白紙上寫下三個名字:李德全(內(nèi)務(wù)府掌事)、周嬤嬤(先皇后貼身侍婢)、陳太醫(yī)(御醫(yī)院前任院判)。這三人是當(dāng)年最接近先皇后的人,若真有問題,必有人知情。
紙條寫完,她折好放入一個小瓷瓶,交給影七派來的暗線?!八腿|六所,交給柳姑姑。讓她悄悄查,不要碰原件,只記內(nèi)容。”
影七的人點頭離去。
她靠在椅背上,終于松了一口氣。調(diào)查已經(jīng)啟動,但還遠(yuǎn)不到收網(wǎng)的時候。她需要更多時間,更多線索,最好還能找到一份未被篡改的原始檔案。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名宮女稟報:“娘娘,太后遣人送來安神湯,說是助您安眠?!?/p>
沈知微看著那碗冒著熱氣的湯藥,久久未語。
她沒有讓人端進(jìn)來,也沒有拒絕。只是淡淡說了句:“擱在外間吧,涼一會兒再喝?!?/p>
宮女應(yīng)聲退下。
她盯著那扇門,心想,送湯的人來了,說明太后在盯著她有沒有異常。若她拒收,反而會引起懷疑。若她喝了,萬一真有問題,便是自投羅網(wǎng)。
她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夜風(fēng)涌入,吹熄了桌上一支蠟燭。她望著遠(yuǎn)處慈寧宮的方向,那里燈火通明,像一只靜臥的猛獸。
她低聲自語:“你想讓我死,我也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p>
這句話落下,她轉(zhuǎn)身坐下,拿起茶杯倒了一盞濃茶,一口飲盡。今晚不會睡,也不能睡。她要等第一個消息回來,要看清楚,這場深宮里的舊案,究竟藏著多少血。
紫宸宮的燈一直亮著。
外面?zhèn)鱽砀穆暎咽侨?。一道黑影悄然掠過屋檐,落地?zé)o聲。他從懷中取出一份薄冊,輕輕放在沈知微書案前。
“找到了。”他在門口低語,“先皇后最后三天的膳食單,原檔藏在內(nèi)務(wù)府地庫夾層,有人動過,但底稿還在。”
沈知微翻開冊子,目光迅速掃過。
第一日:清粥一盞,蓮子羹半碗,無異樣。
第二日:參湯一碗,由周嬤嬤親自熬制,呈報御膳房備案。
第三日:午時送藥膳雞湯,晚膳未用,酉時服湯藥一次,后昏迷不醒,次日凌晨駕崩。
她盯著“藥膳雞湯”四字,手指慢慢收緊。
這種湯,按例需由太醫(yī)開具方子,御膳房按單烹制,并留樣備查。但這份記錄上,既無太醫(yī)簽字,也無留樣登記。
她合上冊子,聲音很輕:“查這道湯是誰做的,誰送的,誰批準(zhǔn)的?!?/p>
黑衣人點頭,“已經(jīng)在查?!?/p>
沈知微站起身,走到銅鏡前。鏡中女子面色蒼白,眼底卻燃著火。她伸手摘下斷簪,握在掌心,尖銳的一端刺進(jìn)皮膚,帶來一絲清醒。
她知道,這條路走下去,可能會動搖整個后宮的根基。但她別無選擇。
因為有些事,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