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已退班,只剩禮部尚書一人還跪在原地。他雙手撐地,脊背彎曲,像一根被壓到極限的竹竿。
沈知微從他身邊走過,腳步未停。
裴硯仍在龍椅上,手里拿著一份軍報,眉頭微皺。見她回來,抬眼問道:“她怎么樣?”
“醒了?!鄙蛑⒄f,“也明白了?!?/p>
裴硯放下軍報,輕輕嘆了口氣:“這一爵,不只是給她,也是給所有人看的?!?/p>
“我知道?!鄙蛑⒆叩降ぼ?,望向殿外,“舊勢力不會甘心。接下來,他們會找更多理由反對新政人選。”
“那就一個個打下去?!迸岢幷酒鹕?,“你昨日剛收三城,今日又立新規(guī)。外患壓得住,內(nèi)亂也攔不住你?!?/p>
沈知微沒接話。她只是抬手,摸了摸發(fā)間的玉簪。
心鏡今日已用兩次。一次在產(chǎn)房前,一次在朝堂上。九次限額,每一次都必須用在刀刃上。
她知道,真正的較量才剛開始。
殿外鐘聲響起,新爵詔書開始謄抄六部。禮部尚書被人攙扶著退出大殿,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
沈知微正與裴硯并肩而立,兩人之間距離不遠,卻像一道無形的墻,隔開了整個朝堂。
他低下頭,腳步踉蹌。
沈知微的目光落在他背影上,直到消失在宮門拐角。
她轉(zhuǎn)頭對身旁宮人道:“查一查,李嬤嬤是誰安排進產(chǎn)房的。”
宮人應聲退下。
裴硯拿起另一份奏折,忽然問:“你覺得,下一步他們會從哪下手?”
沈知微沉默片刻:“寒門出身的官員名單?!?/p>
“那就把名單提前公布?!迸岢幚湫?,“讓他們吵去?!?/p>
沈知微點頭。
她站在丹墀之上,看著殿內(nèi)空蕩的座位。那些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人,已經(jīng)開始動搖。
而她,已經(jīng)站到了他們無法仰望的位置。
一名內(nèi)侍匆匆跑進殿來,手中捧著一份密檔。
“啟稟陛下、皇后,大理寺審訊西域使團,有一名隨從招供,曾在三年前參與江南稅案告密?!?/p>
沈知微接過密檔,翻開第一頁。
上面寫著:
“北線七號,聯(lián)絡人代號‘灰隼’,交易地點——京南驛館東廂第三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