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一片寂靜。
禮部尚書臉色發(fā)青,還想開口,卻被裴硯一聲冷笑打斷。
“你剛才說‘婦人掌爵,豈非亂政’?”裴硯站起身,龍袍翻動,目光如刀,“那你告訴我,這些年來,是誰在替朕理六宮事務?是誰在災年帶頭捐俸?是誰在西域使節(jié)獻毒酒時,第一個站出來查驗貢品?”
他一步步走下丹墀,停在禮部尚書面前:“是皇后。一個女人。她不只掌了權,還掌得好。你說亂政,可曾見她誤過一件大事?”
禮部尚書伏在地上,額頭抵著磚面,一句話也不敢回。
裴硯轉身,環(huán)視群臣:“今日朕封王令儀為貴妃,賜爵‘安國夫人’,詔書即刻擬就,頒行天下。誰再敢以‘祖制’二字阻撓,便是質疑朕的決斷,按欺君論處?!?/p>
最后一句落下,殿內鴉雀無聲。
沒人再敢出聲。
一名內侍捧著朱筆和黃絹上前。裴硯提筆蘸墨,在詔書上寫下“安國夫人”四字,重重批紅。
“即日生效?!彼f。
消息很快傳入偏殿。
王令儀剛醒不久,躺在軟榻上,臉色蒼白。宮人端來熱湯,她勉強喝了幾口,忽然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
簾子掀開,沈知微走了進來。
她穿著鳳袍,未戴冠冕,發(fā)間仍是一支白玉簪。見到沈知微,王令儀掙扎著要起身,卻被一把按住肩頭。
“躺著?!鄙蛑⒄f,“你現(xiàn)在最該做的事,是好好養(yǎng)身體?!?/p>
王令儀眼眶泛紅:“娘娘……陛下賜爵,我……我不敢當?!?/p>
“這不是恩賜。”沈知微坐在床邊,“這是你應該得的。你生下的不只是皇子,是一個信號——告訴所有人,只要肯做事,寒門也能登高臺?!?/p>
王令儀低頭,淚水滑落。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鄙蛑⒙曇舻土诵?,“怕成為靶子,怕被世家圍攻,怕將來孩子被人輕視。但你要記住,從今天起,你不再是孤身一人。你在前頭走,我在你身后。誰想動你,就得先問問我答不答應?!?/p>
王令儀抬起臉,哽咽道:“臣妾此生,唯效忠娘娘與陛下,肝腦涂地,不敢忘恩?!?/p>
沈知微伸手扶她起來:“從今往后,你不再是妃嬪,而是共掌乾坤的一分子。這個朝廷,不該只有男人說話?!?/p>
她說完,站起身,走向門口。
王令儀望著她的背影,忽然喊了一聲:“娘娘?!?/p>
沈知微停下。
“您信我嗎?”
沈知微回頭,看著她:“我讓你活到現(xiàn)在,還讓你站上高位,你說呢?”
王令儀怔住,隨即重重叩首。
沈知微走出偏殿,回到乾清宮正殿。
群臣已退班,只剩禮部尚書一人還跪在原地。他雙手撐地,脊背彎曲,像一根被壓到極限的竹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