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結束。她目光驟冷,抬手指向臺下:“來人,去禮部右侍郎府,拘其子到此問話。另查昨夜進出欽天監(jiān)的所有人名冊,一個都不能漏?!?/p>
侍衛(wèi)立刻出動。兩名宮中暗衛(wèi)從側廊躍出,直奔宮門。
宗室陣腳開始松動。有人低頭交頭接耳,有人試圖起身,卻被旁邊的人按住肩膀。
“你們以為借個太史令就能改天象?”沈知微聲音不高,卻傳遍整個高臺,“天道有序,星辰不會說謊。你們怕的不是星變,是女子掌權,是新政動搖你們的田產賦稅!”
一名老王叔突然厲聲喝道:“你以皇后之身攝六宮事已逾矩,如今竟敢插手朝議,還讓寒門女子入仕?祖制何在!綱常何存!”
“祖制?”她看著他,“先帝在位時,曾許諾三年開科取士不限門第。你們壓了二十年,現(xiàn)在跟我說祖制?”
那人語塞。
“我今日站在這里,不是為了爭一口舌之利。”她環(huán)視眾人,“而是告訴你們,誰若再用虛假天象蠱惑人心,阻撓新政,下一次抓到的,就不只是個替罪羊了。”
話音未落,遠處鐘鼓齊鳴。九響連擊,是帝王親臨的信號。
所有人回頭望去。
明黃傘蓋沿宮道緩緩升起,儀仗列隊,肅靜無聲。裴硯抱著太子走來,步伐沉穩(wěn)。孩子穿著正紅龍紋袍,頭戴金冠,小臉繃得緊緊的,卻沒有哭鬧。
沈知微迎上前兩步。裴硯走到她面前,低頭看了眼懷中的孩子,然后輕輕將他放進她懷里。
太子靠在她胸前,小手抓住她的衣襟。
她一手摟緊孩子,一手扶著他后背,抬頭看向群臣。
“陛下攜儲君至此,諸公還有何話說?”
那老王叔還想開口,裴硯已邁出一步,聲音如鐵:“朕與皇后共執(zhí)天下,早有詔書昭告四方。誰敢質疑,便是質疑太子正統(tǒng)?!?/p>
他指向星圖:“這顆星,照我登基之夜亮起,照太子降生那日升空,照新政推行之時不滅。你們叫它妖星?”
他冷笑:“那是你們看不見光。”
雷聲恰在此時滾過天空,震得石欄微顫。烏云裂開一道縫隙,陽光斜射下來,正好落在鳳星標記的位置。
全場寂靜。
裴硯掃視一圈,下令:“即日起,欽天監(jiān)重審昨夜天象記錄,凡參與篡改者,不論官職,一律下獄待查。禮部右侍郎即刻停職,待其子歸案后一并問罪。”
他頓了頓,聲音更沉:“今后再有以天象為名,行逼宮之實者——斬?!?/p>
最后那個字落下時,風突然大了起來。沈知微手中的披帛被吹得揚起,纏上臂彎。她低頭看了眼懷里的孩子,發(fā)現(xiàn)他正睜著眼睛,望著天上那道破云而出的光。
臺下的老臣們一個個伏地叩首,額頭貼著冰冷石板。
她緩緩轉過身,面向南方。那里是皇宮正門,也是百官上朝的方向。
裴硯走到她身邊,兩人并肩而立。太子在她懷里動了動,小手攥緊了她的袖子。
風還在吹,把她的發(fā)絲吹到了孩子臉上。他眨了眨眼,沒躲。
沈知微伸手想替他撥開發(fā)絲,指尖剛碰到那縷黑發(fā)——
遠處宮墻上,一面本該垂著白幡的旗桿突然斷裂,半截木頭砸在地上,濺起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