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不敢!只是執(zhí)行上令罷了!”
沈知微放下茶杯,轉(zhuǎn)向裴硯:“他說他沒辦法?!?/p>
裴硯盯著周文禮,聲音低沉:“那你告訴我,庫銀賬目誰管?”
“是……是主簿?!?/p>
“叫他來。”
半個時辰后,主簿被帶到廳外。沈知微站在廊下,看著那人走路姿勢微跛,右手總往袖子里縮。她走近幾步,在他經(jīng)過時悄然啟動心鏡。
【賬上有虛報,糧倉實際只有一半存糧。要是查下去,我也逃不掉。】
她轉(zhuǎn)身回廳,對裴硯點頭。
次日清晨,校場空地上聚滿了村民。裴硯立于高臺,身后站著沈知微。
“昨夜查明,該縣去年實收糧稅二十萬石,上報朝廷十萬石,其余十萬石去向不明?!彼穆曇魝鞅槿珗?,“周文禮,主簿張明德,即刻革職,押送京審?!?/p>
人群騷動起來。
周文禮當場癱倒,被人拖走時還在喊:“我是奉命行事!上頭有人盯著指標!”
裴硯不理他,繼續(xù)道:“自今日起,免除本縣三年賦稅。開倉放糧,每日每人領(lǐng)米一升,至春耕為止?!?/p>
話音落下,人群中爆發(fā)出哭聲。一個婦人抱著孩子跪在地上磕頭,旁邊老人扯著孫子的手一起叩拜。
沈知微看著這一幕,開口:“一時免賦,能救一時之急。但如果制度不變,換了縣令,照樣壓榨?!?/p>
裴硯看她:“你想怎么辦?”
“設(shè)監(jiān)察司?!彼f,“專查地方賦役、刑獄、倉儲。官員從寒門科舉出身者中選,直屬中樞,不受地方節(jié)制。每年輪換,不得連任?!?/p>
裴硯沉默片刻:“誰來監(jiān)督他們?”
“百姓可告狀?!彼?,“狀紙直遞京城,任何人攔截,以欺君論處?!?/p>
裴硯看向臺下黑壓壓的人群,又回頭望了一眼那些倒塌的房屋、干裂的土地。
他抬手,對身旁內(nèi)侍下令:“擬旨。即日起,設(shè)監(jiān)察司,首任人選由貴妃擬定,朕親自批閱。”
內(nèi)侍立刻提筆記錄。
沈知微走到臺前,聲音清晰:“你們記住,這不是恩賜。是規(guī)矩。以后哪個地方敢多征一粒米,哪個官敢私吞一文錢,就有人專門來查?!?/p>
臺下有人喊:“娘娘!我們信您!”
另一個人跟著喊:“娘娘做主!”
聲音越聚越多,最后匯成一片。
裴硯看著她站在風里的背影,忽然覺得,這江山不只是他一個人的了。
午后,一行人離開縣城。馬車緩緩前行,沈知微靠在車廂壁上閉目養(yǎng)神。
裴硯問:“接下來去哪?”
“下一站是湖州?!彼f,“那邊水渠年久失修,每年汛期淹田千畝。若能把監(jiān)察司和水利工程一起推,效果更快?!?/p>
裴硯點頭:“你定行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