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硯久久未語。
他緩緩起身,走下御階,站在她身旁。
“三日前,朕廢了一家?!彼h(huán)視群臣,“今日,朕要立一個新例。”
他揚(yáng)手,將那份黃帛擲于案上:“‘庶子襲爵制’暫定試行三年。期間凡有功臣之后,無論嫡庶,經(jīng)吏部、兵部聯(lián)合考核,擇優(yōu)襲爵,不限出身。”
“陛下!”數(shù)人齊聲驚呼。
“你們說這是亂制?!迸岢幝曇舳溉涣鑵?,“可朕看,真正亂天下的,是你們這群吃飽穿暖卻不肯松手的人!”
他目光如刀:“三日后,再議此令。屆時若有異議,拿出章程來——不是背幾句祖訓(xùn),而是告訴我,怎么讓流民有屋住,讓將士的兒子有出路!拿不出來,就閉嘴?!?/p>
說罷,他轉(zhuǎn)身便走,玄色龍袍獵獵如風(fēng)。
沈知微立于原地,未動。
她聽見身后傳來低語——
“妖妃蠱惑圣心……”
“沈家剛倒,又要扶庶孽上位?”
“這女人,遲早亂政!”
她不回頭,只輕輕撫過腹間。
那里微微起伏,像是回應(yīng)她的堅(jiān)定。
她知道,這一胎生在這世上,不會再被人稱作“庶女”。
也不會再有人,用血脈二字,決定她的生死。
裴硯的身影消失在勤政殿門口,內(nèi)侍捧著新政草案緊隨其后。他腳步未停,手指卻在袖中微微發(fā)顫。
改革如刀,割的不只是舊制,還有人心深處盤根錯節(jié)的利益藤蔓。
他走進(jìn)殿內(nèi),將草案重重放在案上。
窗外陽光斜照,映出紙上“庶子襲爵”四字,墨跡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