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傳來梆子聲,已是三更。院外樹影晃動,似有夜巡家丁經(jīng)過,腳步聲漸遠。
她忽然想起什么,從發(fā)間取下那支老夫人所賜的白玉簪,遞給他。
“這支簪,是沈家嫡女的象征。今日我得了它,也擔了責。可我不想只做誰的依附?!彼粗?,“我想站著,和你并肩?!?/p>
裴硯接過簪子,指尖蹭過簪尾那道云紋暗記。他沉默片刻,忽然轉身走向院角那株老梅。
下一瞬,他抽出腰間短刃,在梅樹主干上劃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這棵樹,是你祖母種的?!彼厣?,將簪子插進刻痕之中,“今日你交給我一支簪,我許你一棵樹。它扎根于此,一如我心。”
沈知微怔住。
“將來有一天,若你愿意入宮,我不求你跪拜天地,只請你站在我身邊,與我同受百官朝賀。”他一步步走回來,“那時,整個大周都會知道,他們的皇后,是從沈府院子里走出去的女子,是憑本事拿回屬于自己一切的人?!?/p>
她呼吸微滯。
“我不是要你當寵妃,也不是要你做擺設。”他握住她的手,將玉符與她的手掌一同合攏,“我要你成為能左右朝局的女人,成為百姓口中‘陛下與娘娘’中的那個‘娘娘’。”
沈知微終于開口,聲音很輕:“王爺不怕我權力太大,壓過您?”
“若真有那一天——”他嘴角微揚,“說明我選對了人。”
她低頭看著兩人交疊的手,忽然覺得胸口某處長久以來的空洞,正一點點被填滿。
她沒有再說“不信”,也沒有立刻應承。但她將玉符收進了袖袋,動作自然,毫無遲疑。
裴硯看在眼里,眼中浮起一絲笑意。
“時候不早了?!彼笸艘徊剑拔以撟吡??!?/p>
她點頭。
他轉身欲行,卻又停下,回頭望她一眼:“明日若有人問起今夜之事,你怎么說?”
她立在原地,月光灑在肩頭,裙裾輕揚。
“我說——”她抬眸,目光清澈而堅定,“王爺來過,說了些重要的話。其余的,不足為外人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