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須更快一步。
正思忖間,裴硯忽然起身:“今日壽宴至此,諸卿盡興即可,不必拘禮。”
他并未離席,而是走下臺階,停在她身側(cè)。
“隨朕來?!彼f。
沈知微起身,隨他步入偏殿廊下。此處遠離喧囂,僅有兩名近身侍衛(wèi)守候。
“你說他還會再來?”裴硯問,聲音壓低。
“他會?!彼鸬酶纱啵皠偛拍且谎?,不是退讓,是記仇?!?/p>
裴硯瞇了瞇眼:“那你為何不讓他當場伏法?”
“證據(jù)不足?!彼龘u頭,“毒酒雖現(xiàn),卻無法證明出自他手。宮人可替,太監(jiān)可換,只要他咬死不知情,便只能罷黜侍從,傷不了根本。”
“所以你放他走?”
“不是放?!彼馕㈤W,“是讓他以為自己還有機會?!?/p>
裴硯盯著她,忽然道:“你很像一個人。”
她一頓:“誰?”
“先帝曾有一位謀臣,擅設(shè)連環(huán)局,步步引敵深入。最后那人……死于自己挖的坑?!彼D了頓,“朕一直覺得,那樣的人太過冷心。”
沈知微垂眸:“可若不冷心,早被人埋了?!?/p>
裴硯沒再說話。良久,他道:“從今日起,你的膳食由尚食局直供,貼身宮人全部更換。若有異動,即刻上報?!?/p>
她點頭:“臣妾明白?!?/p>
他轉(zhuǎn)身欲回大殿,卻又停下:“你不怕?”
她抬眼:“怕,但不能躲?!?/p>
他看著她,終是輕輕吐出一句:“朕信你一次?!?/p>
她未應(yīng),只靜靜立著,目送他離去。
樂聲再度響起,舞姬重新入場。宴席繼續(xù),仿佛方才的毒殺從未發(fā)生??擅總€人心里都清楚——風平浪靜之下,暗流早已洶涌。
沈知微回到席位,重新落座。宮人換了新杯,斟上清茶。她端起,輕啜一口,目光卻始終落在殿門方向。
那里,一道身影剛剛消失在夜色中。
她指尖緩緩收緊,茶水微微晃蕩。
同一時刻,宮墻之外,一輛馬車疾馳而出。車廂內(nèi),裴昭一把掀開茶盞,滾燙的液體潑灑在木桌上,滋滋作響。
他盯著那被燙出焦痕的桌面,一字一句道:“備第二批藥,三日后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