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落下。
沒有狂風(fēng)暴雨,沒有石破天驚。
第一個音符,如同山澗清泉滴落在光滑的鵝卵石上,清脆,空靈,瞬間穿透了酒吧里所有浮躁的空氣。
僅僅是一個音。
剛剛還滿臉嘲弄的幾個富二代,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準(zhǔn)備看笑話的客人們,下意識地挺直了腰。
正準(zhǔn)備沖上去救駕的王輝,腳步釘在了原地,整個人都懵了。
這不是他們想象中的胡亂彈奏。
更不是什么初學(xué)者磕磕巴巴的練習(xí)曲。
這是……大師的觸鍵。
緊接著,第二個音,第三個音……一串流暢華麗的旋律,從江宇的指尖傾瀉而出,匯成了一條歡快流淌的小溪,盤旋在酒吧的上空。
“不是……不是《克羅地亞狂想曲》?”樊香露下意識地喃喃自語。
她點的曲子充滿了戰(zhàn)火與激情,激昂而悲愴。
但江宇此刻彈奏的,卻是完全不同的風(fēng)格。
悠揚(yáng),典雅,充滿了宮廷式的華麗和貴氣。
那是約翰·施特勞斯的《維也納森林的故事》。
琴聲時而輕快,如同林間雀鳥的啼鳴;時而婉轉(zhuǎn),好似戀人間的低語;時而又變得雄壯,仿佛描繪著多瑙河的波瀾壯闊。
整個酒吧,落針可聞。
嘈雜的人聲,酒杯的碰撞聲,舞池里躁動的音樂,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只剩下那架白色三角鋼琴,在追光燈下,和那個男人一起,成為了世界的中心。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天籟之音攫住了心神。
他們仿佛看到了一片生機(jī)勃勃的奧地利森林,看到了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聽到了獵人的號角在山谷中回蕩。
這已經(jīng)不是演奏。
這是在用音符作畫。
一樓的客人全都停下了舞步,仰著頭,癡癡地望著二樓那個被光束籠罩的身影。
酒保們擦拭杯子的動作停了下來,服務(wù)員們端著托盤愣在原地。
之前起哄最厲害的那個富二代,此刻嘴巴張得能塞進(jìn)一個雞蛋,手里的雪茄燒到了盡頭,煙灰掉在昂貴的西褲上都毫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