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山摧折成落花,火??萁哂职l(fā)芽;身陷囹絕長生,唯有遂心解疑難。
不知道是李斯一家皆完蛋,還是那個同胞哥哥或弟弟的死,引起了胡亥對羅網(wǎng)的厭惡,他最近總是處處打壓、監(jiān)視趙高。
雖說羅網(wǎng)的力量比胡亥的要多得多,可人家好歹是皇帝陛下,再加上咸陽宮內(nèi)外還有一兩萬聽從胡亥命令的守軍,更不能在這個時候動他。
故,對于胡亥這么一個不講道理,身居高位,明知硬抗不過趙高卻不怕死的人,唯一讓他不管馮家之事的辦法,就是讓他重新放棄想要執(zhí)掌朝政,制衡羅網(wǎng)的心思。
偌大的咸陽宮,欽原最熟悉的就是朔公主的寢殿了。
“趙夫人留步,長公主吩咐了,她不想見夫人,還請夫人不要為難奴婢”侍女上前攔住欽原,同樣的話她也跟馮家夫人說過一遍。
若聞你聲,自毀雙耳;若見你貌,立挖雙眼;若死后相見,永墮地獄。
即便胡亥再怎么執(zhí)著,再怎么無所謂,朔公主的話,都遠遠比同胞兄弟的死更扎心。
作孽自受,冷暖自知,只是胡亥不明白,或者說他不愿意相信,兩個有著生生世世都還不清的仇怨的人,再無心平氣和,相視而笑的一天。
何況,這樣的仇怨,還是來自于血脈家國。
不過,既然已經(jīng)如此,又何必在意再多些虛情假意,“請將此物呈給長公主?!?/p>
侍女接過一張舊得變色的絲帕,進去沒一會兒,朔公主便從寢殿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
“呼呼。。。。。。這,這。。。。。?!辟芬婚_口,便虛弱地喘氣,激動地抓著絲帕顫抖著,不知道要說什么好,“。。。。。。?!眲偞^氣,又是一陣嘶啞的哭聲。。。。。。。
“下去”止住沒有眼力勁兒,但又忠心護主的侍女。
“可長公主她!”
侍女被欽原強行拉開,“我只是區(qū)區(qū)臣婦,萬不敢謀害先皇的長公主,你先下去”先禮后兵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是”
宮人們一退下,嬴朔反是冷靜了,嘶啞的聲音,透著一種渾厚的氣勢,“要我怎么做?”
哭,只因嬴朔為妻為母,不能與夫君共赴黃泉,教令幼弟。
生,是為父皇母妃養(yǎng)育之恩,斷不可輕賤性命,白白去死。
斂,身處不利之地,當收斂一切,留有用之軀,以待生機。
起,順勢而為,即便一生無才,亦可以大秦公主之身,見證仇敵興亡。
“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做皇帝陛下的姐姐。。。。。。此外,我想問你,為何會相信我?”根據(jù)從古至今的套路,身為一個心腸壞得流膿的人,不應(yīng)該這么容易取得仇人的信任呀!
細細摩挲絲帕上的一雙兔子,這是嬴朔這輩子唯一的一件繡品,新婚之夜她將此物送給了屬兔的夫君,后來夫君送給了大兒子,大兒子見小女兒喜歡,又送給了小女兒,也就說。。。。。。欽原放了他們。
“因為你沒人性,處事周全又不喜歡作假,要威脅人,自然會留下貨真價實的籌碼”心腸毒辣的人不一定真聰明,有手腕的人,卻可狠毒與智謀兼具。
無謂地笑笑,微微屈膝行禮,“臣婦在此恭候長公主,還請公主快些,皇帝陛下的壽宴要開始了?!?/p>
嬴朔走了幾步,捏著絲帕問,“聽說你前不久腿疾發(fā)作,去找太常拿了凍傷藥?”
“你從哪里聽說的?!”
聽欽原的語氣陡然冷了下來,極其謹慎地質(zhì)問她,嬴朔只是加快了腳步進入內(nèi)殿換衣服。。。。。。
胡生離開后的日子里,胡亥常常在深夜無人時問自己,是否后悔,后悔從冷宮出來,后悔登上帝王,后悔與全天下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