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禮貌地扶了一把酈燕,神態(tài)中卻有一些厭煩,“是什么?”
“。。。。。?!甭犞鴱埩挤笱艿目跉?,酈燕恍然冷靜下來。。。。。。慢慢地,頹廢地坐在地上,抬頭,張良已是冷眼相對。
是什么?什么也不能是,什么也不能說,什么也不可做。
一旦出了這個大門,什么都守不住了。。。。。。望著無人阻攔的大門,酈燕的眼睛漸漸變得荒涼死寂。
看著酈燕眼中的空洞,張良微微有些動容,雖然她的行為讓人難以理解,又自私狠毒,但欽原如此待她,張良也能理解幾分。。。。。。旋即又想到在蜀地被她的幻境所困,施施然一禮,不再管她。
“小。。。小,小姐?”貼身丫鬟哆哆嗦嗦地問道。
抬頭看著天空,太陽的光芒一點點從云層的縫隙里漏出,酈燕目光呆滯的一動不動,似乎終于能體會,東北風(fēng)嘯鳴的那晚,章邯是如何聽著二十萬同袍的慘叫,人頭落地的聲音,戈。矛穿透血肉的喧囂,跟隨他十?dāng)?shù)年的應(yīng)華一點點走向死亡的腳步,卻巋然不動的沒有一丁點反抗。
“小姐,地上涼,奴婢,奴婢扶你回去吧”丫鬟試探性的靠近,慢慢伸手。
最終,酈燕還是把手伸向了別人。
懶懶的陽光撥開霧靄,輕輕照著沒有一絲暖意的欽原,咸陽的整個冬天都不及她一人冰寒徹骨。
“很好,不枉這十一載心血”趙高的眼眸中沒有一絲怒意,反是幽如深谷地看著欽原,似乎他早就料到有這么一天。
繼續(xù)把斷劍送入他的胸膛,“鳥兒長大了,總是要自己飛的?!?/p>
余光里,趙高掃到左肩之下的斷劍只剩劍柄在外。。。。。。但最終,他掐住欽原脖子的手,沒有扼斷她的咽喉。
而是一掌擊飛欽原,拔出斷劍扔到一邊,點穴止血,“你要離開,我不強留,你要殺我,奉陪到底,但有件事你務(wù)必清楚,公子高的確是個廢物!”
“呵,是啊,在你眼中,連我都是廢物”擦去嘴角的血,欽原陰翳地笑著。
慢慢逼近扶著殘敗梅樹站起來的欽原,“從前不說,是不愿你記憶里唯有瘡痍,此刻你既認為我不守承諾,那每一個字你都給我牢牢記??!”
看著像困獸一樣謹慎防范的欽原,趙高扯過她直視自己,“他當(dāng)真有當(dāng)擔(dān),在小圣賢莊的時候就應(yīng)該帶你走,那時你還沒有真正參與墨家,他卻不與你說破,真的是為你好?!”
用蒼白的手,捏住欽原的下巴,公子高做過什么,他再清楚不過,“明知道張良有反秦之心,不早做準(zhǔn)備,明知道你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卻還是一走了之,根本就是逃避!”
欽原以能砸核桃的力氣打掉他的手,卻被他用更大的力道死死抓住。
“放開!”趙高發(fā)現(xiàn),欽原的目光觸及自己時,只有深深的恨意,絲毫沒有在意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紅疹。
你。。。。。。
我不相信你會如此恨我。
趙高握住欽原手腕的力道越來越大,疼得她心里一抽,滑出袖中的匕首,順勢刺入趙高左肩之下,胸膛之處的傷口。
“咣!”深入一寸,被介入的鬼翎一劍挑斷手筋。
單膝跪在雪地里,用劍撐著身體,親眼看到欽原對趙高動手,鬼翎的內(nèi)心世界霎時傾覆。
踉蹌著退開,捂著冒血的傷口,熱氣在寒冷的空氣例淼淼而出。。。。。。趙高幾乎沒有站穩(wěn),“哼,什么不爭不搶不想,不過是懦弱無能、優(yōu)柔寡斷!虧你還記他這么多年。”
訕笑地看著趙高,一點點遠離他,真是一點反擊之力也沒了,“至少他從來沒有算計過我,不像你滿腹的陰謀詭計,只知道強人所難!”
“我偏要強人所難!”看欽原離自己越來越遠,趙高卻也不再伸手拉她回來了,“你曾說強扭瓜不甜,讓我告訴你,扭下來,放一放也就甜了?!?/p>
再不甜,加些糖便是,“于情,他猶豫不決,毫無魄力;于國,空有軍功,卻無政見;于民,不攬人心;于兄,不能化其危機,以身做盾”肅穆地看著眼眶發(fā)紅的欽原,趙高覺得自己真的失策了,“他連一個你都照護不住,不是廢物是什么?”
抓著心上的傷口緩緩轉(zhuǎn)身,抬手止住強撐著身體站起來的鬼翎,趙高的背影因疼痛微微彎曲。
長長的血跡滴過滿地的尸體與白雪,蜿蜒著伸向梅園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