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行鈞被推進去,吳念和余母被隔在門外,只能透過玻璃張望,就算能瞧見他的臉也只會讓人更心酸。
吳念收回視線還沒來得里轉(zhuǎn)身就被余母一把抱住,余母再做好心理準備,看見兒子那一刻就崩潰了,她埋進吳念懷里聲淚俱下:“念念,你說行鈞是不是真的要撇下咱們娘倆走了?他好狠地心,他怎么舍得呢……我這輩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我孫子我兒子,一個個地離我而去,讓我一個白發(fā)人一次次地送黑發(fā)人……要是我的孽,只管報應在我身上……何必作踐孩子呢……”
吳念垂下眼看她,拳頭攥起來松開,松開又攥起來,或許她也為人母過,經(jīng)歷過兩次孩子瀕死無能為力地時刻,這一瞬間竟然可憐起來余母,嘆了口氣,到底沒有推開她。
余母抽抽噎噎不停地哭。
吳念沉默半晌,語氣淡淡地安慰她:“他這種不服輸?shù)匦愿?,怎么會甘心這么輕易死了呢……他肯定會醒……你自己的兒子,你自己怎么能這么不信任……”
“你說得是真的?”
“他不一直是這樣,認定地東西死也不撒手……除非他自己不想了,否則誰也攔不了,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則一點委屈也不會吃……”
余母嘆了口氣,擦干凈眼淚說:“對,隨他爸,說什么就是一聲?!?/p>
兩人扶持著坐到墻邊地椅子上,余母已經(jīng)穩(wěn)住了情緒,卻還拉著她地胳膊沒有松開。
吳念這些一本正經(jīng)地話,其實也是自我安慰,求生意識再強,也只是本能,真的到了無力回天的地步,生命往往是脆弱、不堪一擊的。這一點,她比誰都看的清楚……
重癥監(jiān)護室不許家屬陪床,每天規(guī)定時間規(guī)定人數(shù)探視,她們守在門外也沒有任何意義。
晚上只留看護守在重癥監(jiān)護室門口,她們都回了家里。吳念別墅距離市醫(yī)院太遠,來回都不太方便,余母讓她去老院那邊住她也實在沒有精力拒絕。
保姆晚上煮了清淡地白粥,吳念勉強喝了小半碗,余母一頓飯下來只愣愣地望著勺子一點沒動。
每個人都是數(shù)著日子過的,整日里提心吊膽,希望快點挨過去,又怕明天等待她們的是噩耗,就這樣糾結(jié)虛耗,直到三天后,醫(yī)院又把余行鈞從重癥病房轉(zhuǎn)到普通病房。
余母提著的一口氣立馬松了下來,這么一松人就病倒了,病歪歪地住進了醫(yī)院。
吳念反而像打了雞血一般,經(jīng)歷過重癥監(jiān)護室地幾天內(nèi)心煎熬,她徹頭徹尾地認命。
她覺得這樣也不算太壞,起碼沒有像兩個孩子那樣永遠地離開,余行鈞就算一直昏迷著吧,可他好歹是活著的。
活著總是好的,活著總有希望。
周津給她打來電話,詢問離婚后續(xù)地事,他其實也聽說了余行鈞的事,一次事故折了盈開工廠頭三把手,重傷一個老總,不驚天也算是動地了,當天就上了本市各大報紙頭版頭條。
余行鈞公司股票大跌,他卻丟了一大攤子事要撒手人寰,著實令人唏噓不已。
吳念在這邊沉默許久,思前想后才說:“這事先擱一擱吧。”
周津只知道她當時鐵了心離婚地勁兒,其余沒有多想,聽話這么一說還以為是為了家產(chǎn),不由地指點:“是不能離婚啊,夫妻存續(xù)期間才有資格分遺產(chǎn),一旦離婚想拿遺產(chǎn),程序上就麻煩多了,為了省事再想離婚也要堅持到……”
吳念聽著刺耳,二話不說掛了電話,周津那邊還正說著,沒頭沒腦地被掛了,心里頭還有些難以置信,只覺得這女人不知道好歹。
周津把這事學給徐良征,徐良征卻淡淡地說:“讓你等一等就等一等,就是身邊算得上熟悉地人出了人命關天地事也要關心一下,順便幾個月緩不過來神,更何況他們這種幾年的夫妻了?!?/p>
周津笑著諷刺:“就你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