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嘛,就該主動一點,是不是自己的錯都要認(rèn)個錯,就算她正在氣頭上也要打幾次電話證明心里她最重要,所以吳念不接他也沒有生氣,電話該打還是要打。
晚上跟領(lǐng)導(dǎo)去吃飯,因為對方算是正八經(jīng)地企業(yè)公司,余行鈞捧了一晚上的場,也聽對方吹噓了一晚上。
對方中有個挺出眾漂亮地員工,同事戳了余行鈞一下,指給他看。
余行鈞隨便掃了一眼,心里還惦記家里的事情,沒大心情。
散場地時候領(lǐng)導(dǎo)提了一句,說前頭走的那個秘書是余行鈞同鄉(xiāng),他這才抬起頭認(rèn)真地看了兩眼。
晚上回到住處,洗漱完畢已經(jīng)很晚,他沒忍住,也確實是擔(dān)心成成,幾天不聽兒子講兩句,心里頭就不安,尤其是哪天看到有家里來的電話,接的時候都是提著一口氣,就怕那邊說兒子不行了……
他大晚上的騷擾吳念。
她有點反常,問他有沒有嫌棄過她基因缺陷的事,他聽了有些心煩,沉默了半晌才說是自己沒用,他其實撒謊了,他不是圣人,當(dāng)然會有一絲怨氣,但也更明白,他不嫌棄她就差點活不下去,要真是表現(xiàn)出來,那她就真的不用活了。
畢竟孩子是兩個人的孩子,孩子出事都痛不欲生,更何況,女人的心更柔軟,更纖細(xì),更需要包裹。
這次交談不甚愉快,她頭一次說到婚姻問題,余行鈞聽了只覺得刺耳,她只說了一分的難聽,他就故意回她十分的難聽。
掛了電話是長久的郁悶。
半夜竟然夢到在美國吵架的事——
他們因為沒錢治療,正打算回國,沒幾天主治醫(yī)師私下里找過來,說他們在做一項研究,是專門針對這種先天急性再生障礙性貧血的研究,他們可以免費給孩子做治療,不過要先簽合約。
意見相左,那是他們結(jié)婚以來第一次吵架,異常激烈。
他把合同撕碎扔到垃圾桶里,沖她吼,問她知不知道這是什么樣的研究,告訴她天上不會平白無故掉餡餅,還說自認(rèn)沒他媽的撿到餡餅的魅力。
他說了挺多,說真是發(fā)善心為什么還要簽合同,說這是賣身契,說這是想把兒子當(dāng)小白鼠給他們研究給他們試藥。
她問他不這樣能怎么辦,說自己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孩子去死……她覺得自己不能活了……就算是以命抵命她也愿意……
他聽了很慌張,告訴她這不是正規(guī)的研究,他們這樣犯法,一看神神秘秘偷偷摸摸就有問題。他們會不停的試藥不停地給孩子做骨穿刺做腰穿,這只是能想到的,想不到的不知道還有些什么手段,他們年紀(jì)太小除了哭什么也不會說給爸媽聽,病痛已經(jīng)他媽的夠了,他不想再給那么小的孩子增加病痛。
短短幾句話,似乎是點了她的死穴,她好像全身的力氣一下子被抽走,眼淚無聲無息地滾下來,全身發(fā)抖,不停地囁嚅,說她甘愿自己死,也不希望孩子出任何事……還說自己對不起孩子,對不起他……真恨不得死了算了。
他嘆了口氣,沉默良久才把她抱起來,皺著眉頭,眼圈有些泛紅,低聲讓她閉嘴,說誰都不該死。
可是覃覃死了,特別快,回國兩天就不行了。
吳念徹底崩潰,抱著小兒子要死要活。余母也是,天天抹眼淚。
他夢到這里就醒了,一時沒有從夢境抽出,只覺得天塌了三個角,就他一個人還撐著。
他坐起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出了一身虛汗,地下室悶不透風(fēng),頭發(fā)也濕噠噠地透了。
他脫了t恤,點了一根煙慢慢地抽,想起來過去的事心里一陣絞痛……
她一直都覺得美國那個研究是唯一的希望,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這個決定一直折磨著他,他有時候也會想,是不是該狠心試一把,是不是能夠峰回路轉(zhuǎn),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后悔藥,就算是有,他估計自己還會這么選,算不算自己決定了孩子的生死呢,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