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合會議在夕陽的余暉中落下帷幕。新任“破戒柱”的職責與北境的使命沉甸甸地落在肩頭,但白鳥巖心中卻是一片澄澈的堅定。他并未立刻離開,而是等待片刻,恭敬地對準備離席的主公產屋敷耀哉說道:“主公大人,屬下尚有一事相求?!?/p>
產屋敷耀哉溫和駐足:“白鳥君,但說無妨?!?/p>
“是關于我的裝備?!卑坐B巖抬了抬冰冷的左臂忍義手,“我希望能請刀匠村的工匠們相助,打造一柄日輪刀,并為此義手鍛造一些適配的器具部件?!彼D了頓,腦海中清晰浮現出意識空間中那幾張精妙絕倫的圖。
產屋敷耀哉聞言,臉上露出贊許的笑容:“裝備乃劍士之半身,柱的裝備自當精益求精。”他略作沉吟,給出更佳建議:“不過,器物雖為死物,卻需與主人心意相通。與其讓隱部代為傳達,不如你親自前往‘鍛刀之村’如何?與那些脾氣古怪卻技藝通神的老匠人們面對面交流,將你的需求、設想、乃至戰(zhàn)斗中的細微感悟,盡數告知。如此打造出的兵刃與器具,方能如臂使指?!?/p>
白鳥巖眼睛一亮。親自前往不僅能確保打造效果,也能避開不必要的關注。他立刻應允:“主公大人思慮周全!屬下正有此意!”
“甚好?!碑a屋敷耀哉滿意頷首,“你且回去吧,稍后我會立刻安排一位熟悉路徑的隊員,帶你前往鍛刀村?!?/p>
“是!謝主公大人!”
裝備之事議定,白鳥巖便與諸位柱一一頷首道別。氣氛融洽,眾人或道賀,或叮囑。
與蜜璃道別時,很明顯她興致不高,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還是白鳥巖保證以后多找她玩,這才讓她開心起來。
離開主公宅邸,踏上歸程。最后的一段路途,通往蝶屋的山間小徑寧靜而悠長。夕陽沉入山巒,月華初上,給山路披上了一層清冷的銀紗。二人拒絕了隱部的馬車,選擇了步行。
此刻的忍,似乎卸下了會議時那完美的莊重儀態(tài)。她蹦蹦跳跳地走在白鳥巖前面幾步的地方,背著手,像一只輕盈的蝴蝶在月光下起舞。柔順的長發(fā)隨著她的跳躍在肩頭活潑地躍動,帶著一種無憂無慮的氣息??諝饫飶浡菽镜那逑愫鸵雇淼暮洌察o得能聽到蟲鳴和彼此的腳步聲。
“忍?!卑坐B巖低沉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的和諧。
“嗯~?”蝴蝶忍沒有回頭,依舊保持著輕盈的步伐,語調微微上揚,帶著點慵懶的愜意。月光勾勒著她纖細的側影。
“關于上弦貳……”白鳥巖的語氣不自覺地變得凝重,話語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童磨……”
前方輕快的跳躍停頓了。蝴蝶忍的脊背在月光下似乎僵硬了一瞬。幾秒鐘后,她才轉過半個身子,臉上依舊是那仿佛刻印上去的微笑,紫眸在月光下深不見底,聲音輕柔依舊:“怎么了,阿巖?”她甚至連一絲驚訝都沒有表露出來。
月光灑在她帶著笑容的臉上,卻顯出一種異常的平靜。白鳥巖心中一緊。
“你知道的,他是殺害姐姐的兇手……”白鳥巖的眉頭緊鎖,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揭開忍最深的傷疤,“我……我只是擔心你。我擔心仇恨,會蒙蔽你的眼睛,讓你……做出沖動的事?!彼脑捳Z緩慢而清晰,每一個字都斟酌再三。
風似乎都靜止了。
蝴蝶忍沒有立刻回答。她緩緩轉過身,完全面向白鳥巖,一步一步走了回來。她的臉上依然掛著笑容,月光下顯得有些虛幻。她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那枚紫藤花與蝶翼的發(fā)飾。
“不會哦,阿巖?!焙痰穆曇艉茌p,像一片羽毛拂過寂靜的夜色,笑容依舊,“只要你是好好的,我就不會去做傻事的。”這句話像是一句保證,又像是一句咒語。
接著,便是漫長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有山間的蟲鳴和清冷夜風的呼呼聲,在這份靜默中顯得格外清晰。蝴蝶忍重新轉過身,不再活潑跳躍,只是安靜地與他并肩而行。
月光無聲流淌。不知走了多久,身旁的蝴蝶忍忽然動了一下。一只微涼卻柔軟的手,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輕輕滑入了白鳥巖手中。
白鳥巖身體幾不可察地一僵。那手指纖細冰涼,仿佛下一刻就會變成蝴蝶飛走。他沒有抽開手,而是立刻收緊手掌,將這帶著微微顫抖的冰冷包裹進自己溫熱的掌心,用力握緊。一種沉甸甸的力量順著交握的手傳遞過去。
這份緊密的聯(lián)結似乎給了蝴蝶忍莫大的勇氣。她低著頭,看著腳下的路,聲音很輕很輕,仿佛在夢囈,又仿佛在剖開自己最隱秘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