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極屋廢墟之上,月光慘白,映照著一片狼藉。白鳥巖單膝跪地,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如同破舊的風(fēng)箱,撕扯著肺葉,帶出冰寒的白霧。額前墨色的發(fā)絲被汗水浸透,黏在蒼白的臉頰上。漆黑眼眸深處,是難以掩飾的疲憊。
不死斬·拜淚緊握在右手中,妖異的血紅色光芒在刀身上緩緩流淌,如同活物般呼吸。每一次光芒的閃爍,都伴隨著一股刺骨的寒意和難以言喻的沉重感,瘋狂抽取著他的體力、精力。這柄來自葦名的妖刀,每一次揮舞,代價都無比巨大。
不遠(yuǎn)處,上弦之壹·黑死牟僵立在原地,六只原本燃燒著暴戾與執(zhí)念的眼眸,此刻卻是一片空洞與茫然。他微微低著頭,目光呆滯地凝視著手中那柄只剩下半截的虛哭神去。斷口處光滑如鏡,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心悸的血紅色死氣,正是拜淚的杰作。
他嘗試著催動惡鬼之力,想要修復(fù)這柄陪伴了他數(shù)百年的佩刀。然而,鬼力流經(jīng)斷口處,卻如同泥牛入海,被那縷血紅色的死氣徹底湮滅、排斥!刀身上原本蠕動的血肉徹底失去了活性,變得灰敗、干癟,仿佛一瞬間經(jīng)歷了千年的腐朽!
“呃……啊啊啊——!??!”
短暫的呆滯后,是火山爆發(fā)般的狂怒!黑死牟猛地抬起頭,六只眼眸瞬間被暴戾的血絲填滿!他發(fā)出一聲扭曲的、不甘到極致的咆哮,狠狠地將手中的斷刀擲向遠(yuǎn)處!斷刀旋轉(zhuǎn)著插入廢墟之中,無聲無息。
“白鳥巖——?。。 彼叵坐B巖的名字,聲音嘶啞,充滿了刻骨銘心的恨意與……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rèn)的驚悸!
下一刻,更加瘋狂的一幕上演!
黑死牟猛地伸出鬼化的利爪,毫不猶豫地插向自己的后背脊柱!
“噗嗤——?。?!”
令人牙酸的撕裂聲響起!黑血噴濺!
他竟硬生生地將自己的整條脊骨,從血肉之中抽了出來!那場面血腥、恐怖、令人作嘔!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臉上只有扭曲的瘋狂!
那沾滿粘稠黑血的脊骨在他手中瘋狂蠕動、變形、膨脹!骨骼增生、扭曲、交錯!血肉如同活物般迅速覆蓋其上!眨眼間,一柄造型極端猙獰、完全超脫常理的巨大鬼之刃出現(xiàn)在他手中!
刀身極長,遠(yuǎn)超尋常太刀!刀身橫向竟扭曲地生出了數(shù)個大小不一、如同獠牙般的副刃!整把刀仿佛是由無數(shù)痛苦哀嚎的靈魂扭曲熔鑄而成,充滿了褻瀆與毀滅的氣息!刀柄與刀鍔處覆蓋著蠕動的暗紅色血肉,血肉之上,赫然鑲嵌著數(shù)只……不斷轉(zhuǎn)動、充滿惡意的昏黃眼珠!這根本不再是刀,而是一柄活著的、來自地獄的兇器!
隨手一揮,腥風(fēng)血雨撲面而來!狂暴的鬼氣如同海嘯般席卷四方!
白鳥巖依舊站在原地,劇烈地喘息著,漆黑眼眸冷冷地注視著對方瘋狂的行徑,那目光深處,是徹骨的冰寒與……一種近乎漠然的平靜。
這種眼神!這種漠不關(guān)心的、仿佛看待螻蟻般的眼神!
瞬間刺痛了黑死牟內(nèi)心深處最脆弱、最不堪回首的記憶!
“世界上……不需要你們這種人——!?。 焙谒滥舶l(fā)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六只眼眸中血淚再次涌出!眼前白鳥巖那冰冷平靜的臉,與數(shù)百年前,那個同樣面無表情、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只般俯視著他的弟弟——繼國緣一的臉,完美地重疊在了一起!
無論他付出多少代價!無論他獲得多么強(qiáng)大的力量!在這類人面前,似乎永遠(yuǎn)都是個可悲的、掙扎的小丑!當(dāng)初在繼國緣一臨終前,他前去嘲諷、炫耀,對方卻依舊那般平靜,仿佛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笑話!而此刻,白鳥巖的眼神,幾乎一模一樣!
“絕不可能!絕不可能再像當(dāng)年一樣——?。?!”黑死牟心中的屈辱和憤怒徹底吞噬了理智!他雙手緊握那柄猙獰無比的鬼之脊刃,將全身的鬼力毫無保留地注入其中!
“月之呼吸·十四之型·兇變·天滿纖月——?。。 ?/p>
他猛地將鬼之脊刃插入地面!以他為中心,恐怖的能量轟然爆發(fā)!
無數(shù)道巨大無比、縱橫交錯的深藍(lán)色月牙刀光,如同瘋長的荊棘森林,又如同狂暴的深海漩渦,瞬間向著四面八方無差別地瘋狂斬?fù)簟U(kuò)散!刀光密集如雨,覆蓋了上下左右前后所有空間!真正的365度無死角絕殺!破壞力之強(qiáng),足以將范圍內(nèi)的一切都絞成齏粉!
“轟隆隆隆——!??!”
大地轟鳴!建筑如同紙糊般被輕易撕裂、粉碎、蕩平!
以京極屋為中心,方圓數(shù)百米內(nèi)的房屋、街道、樹木……一切的一切,都在瞬間被這毀滅性的斬?fù)魪氐滓臑槠降?!煙塵沖天而起,遮天蔽月!
無數(shù)尚在睡夢中的無辜民眾,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便連同他們的家園一起,被狂暴的刀光徹底吞噬,化為血肉模糊的碎片!僥幸未被直接命中者,也被倒塌的建筑掩埋、壓死!頃刻間,繁華的吉原花街化為人間煉獄!遍地殘肢斷臂,鮮血染紅了廢墟!哭喊聲、求救聲微弱而絕望,迅速被死亡的寂靜所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