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鳥巖那把斬斷木刀的武器,在距離不死川實彌肩膀僅有一寸之遙的地方穩(wěn)穩(wěn)停住!冰冷的木刃懸停在空中,并未真正觸碰他的身體,但那凌厲的刀風卻仿佛割開了空氣,帶來一陣刺痛感。
全場死寂!
唯有木屑簌簌落下的聲音。
地上,一條由深及淺、由三個腳印組成的筆直線條清晰可見,那是白鳥巖每次發(fā)動一文字斬時,腳步堅定前踏滑過的軌跡。
白鳥巖胸腔劇烈起伏,緩緩地,長長地吐出一口灼熱的白氣。那如同蒸汽般的氣息在微冷的庭院中凝而不散。他手臂上繃緊的肌肉緩緩放松,青筋隱去。手腕一轉,木刀在半空劃過一道利落的弧線,被他干凈利落地收回身側。
“承讓。”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力竭后的沙啞,卻平靜依舊。
一旁,蝴蝶忍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了,紫色的眼眸中充滿了不可置信的震動。她知道白鳥巖很強,無數(shù)次并肩作戰(zhàn)讓她深知他的底牌和韌性,但她從未想過,他竟能在三刀之內,雖然是在風柱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將其逼至單膝跪地!哪怕對方只用了一只手,輕敵大意,也足以證明白鳥巖此刻展現(xiàn)出的爆發(fā)力是何等的恐怖!她看向白鳥巖的眼神,除了震驚,還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驕傲?
甘露寺蜜璃更是驚呆了,小手捂著自己的嘴巴,翠綠的大眼睛里滿是星光:“好……好厲害!巖君!”她知道風柱的強大,正因為知道,才更加明白這三連斬的震撼。她看向白鳥巖的眼神充滿了崇拜。
“你——!”跪在地上的不死川實彌,猛地抬起頭,那張布滿猙獰傷疤的臉漲得通紅如同要滴出血來,一雙野獸般的瞳孔死死鎖定白鳥巖,里面是滔天的怒火和幾乎要將人撕碎的羞憤!無盡的屈辱感如同毒蛇啃噬著他的心臟!他竟然被一個甲級用木刀打跪了?!奇恥大辱!他猛地要站起,周身散發(fā)出近乎實質化的、狂暴得令人窒息的殺意!
就在這時——
“主公大人駕到?!?/p>
一個清脆、稚嫩卻異常平穩(wěn)的聲音在庭院一側響起,瞬間打破了這緊張到極點的氣氛。
刷!
仿佛時間被凝固!不死川實彌那暴怒欲噬人的兇戾表情瞬間僵硬,然后如同被潑了冰水般迅速收斂、凍結,只剩下絕對的恭敬和難以掩飾的肅穆。他幾乎是立刻站起身,垂首行禮,將那狂野的風暴強行壓回體內。
蝴蝶忍臉上的所有表情也在頃刻間消失無蹤,只剩下深深的敬仰與順從,恭敬地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甘露寺蜜璃也立刻站直,雙手貼緊身側,臉上帶著純粹的崇敬。
白鳥巖心中劇震!他清晰地看到了眼前這幾位傲視群雄的柱級強者在瞬間完成的轉變,那份恭敬與順服,沒有絲毫勉強,完全是發(fā)自內心的認同與尊崇!
究竟是怎樣的人,能讓桀驁的風柱甘心俯首?
好奇之心油然而生。他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
只見屋檐下的陰影中,走出兩位如同精巧人偶般的孩子。他們樣貌精致得不似凡人,有著一黑一白的短發(fā),穿著潔凈的狩衣,表情平靜無波。正是產(chǎn)屋敷家的神官后代,雙生子輝利哉與彼方。
在他們身后,一個身影被攙扶著,緩緩步入庭院溫暖的陽光之下。
當白鳥巖的目光觸及那個身影時,心頭猛地一跳。
產(chǎn)屋敷耀哉。盡管早從蝴蝶忍的描述中得知他飽受詛咒之苦,但親眼所見,那份沖擊力遠超想象。產(chǎn)屋敷家的男人容貌極盛,那份遺傳自神官血脈的俊美并未完全被詛咒摧毀。他的五官輪廓柔和而清晰,嘴角似乎天然帶著一絲悲憫的笑意。然而,那本該是光潔的額頭上,卻被一片如同荊棘纏繞、藤蔓滋生般的可怕紫黑色瘢痕所覆蓋。那瘢痕一直延伸到左側眉骨之上,邊緣微微凸起,帶著一絲壞死的青灰色,如同丑陋的烙印,將那份近乎完美的容顏殘忍地破壞。陽光落在他身上,一半是天使般的圣潔光輝,一半是詛咒帶來的、仿佛來自深淵的陰翳。病弱的氣息縈繞著他,身形單薄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但他那雙眼睛——那雙溫潤、平靜、包容,仿佛蘊藏著無盡星辰大海、承載著千年悲愿的眼眸,卻異常明亮。只是被那目光輕輕注視,白鳥巖便感覺心中所有的焦躁、不安,乃至剛才比斗的戾氣,都瞬間被撫平了。
這是一位……靈魂與意志遠超其病弱軀殼的偉大存在。白鳥巖瞬間理解了,為何那些立于戰(zhàn)力頂峰的強者們,會在聽到他駕臨的聲音時,本能地收斂鋒芒,俯首聆聽。
庭院之中,落針可聞,唯有清風拂過廊檐風鈴的輕響。所有人,都恭敬地等待著那溫柔聲音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