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紅紗,在女孩消失的方向如同凝固的血瀑,輕微地晃動著。借著最后一絲月隱糖的效力,白鳥巖如同一滴水融入粘稠的油脂,無聲無息地滑過那些冰冷、仿佛有生命的織物縫隙,緊隨女孩進入了那第七層的核心腹地。
門后的景象豁然開朗,卻又在瞬間擠壓著感官。
濃得化不開的熏香在這里達到了頂峰,甜膩的氣息混合著某種難以言喻的陳舊感,充斥著整個空間。與外面冰冷的石塔結(jié)構(gòu)不同,這里的空氣帶著一絲詭異的、不自然的溫?zé)岣?。昏黃卻異常溫暖的光芒,并非來自塔檐那種病態(tài)的暗紅燈籠,而是源自四周墻壁上鑲嵌的精致燭臺,還有屋頂?shù)臒艄猓瑩u曳著柔和的光暈。
光芒照亮了整個空間——一個近乎空曠、風(fēng)格奇異的圓形穹頂室。墻壁并非簡單的石壁,而是覆蓋著色彩異常艷麗、描繪著各種扭曲抽象圖案的壁畫,蓮花、漩渦、模糊的人形在流光溢彩的涂料中交織纏繞,透出一種褻瀆神圣的華美。
房間的正中央,除了一張覆蓋著純白絲綢的低矮床榻,僅于其旁置有一張小巧玲瓏的烏木矮幾。這一切都指向那個坐在床榻邊緣的存在。
那個女孩,像一片脫水的秋葉,搖搖欲墜地站在門口,早已被饑餓和這奇異的景象抽空了最后一絲氣力。當她的目光觸及床榻上那個身影時,瞳孔猛地收縮,僅存的一點意識被驚駭徹底淹沒。她甚至無法發(fā)出聲音,雙膝一軟,直接跪伏在冰冷的地板上,小小的身軀因為脫力而劇烈地顫抖著。
而白鳥巖,所有的注意力都已凍結(jié)在那個“教主”身上。
一頭如同流淌著熔融白金的長發(fā)隨意披散,在燭火下閃爍著近乎非人的光澤。白皙得毫無瑕疵的肌膚下,是清晰可見的、淡青色血管的脈絡(luò),構(gòu)成一種超越人性的精致輪廓。但最令人靈魂凍結(jié)的,是那雙眼睛——如同將七彩虹光強行鑲嵌進眼眶的虹膜,呈現(xiàn)出詭異的七彩層疊。此刻,這雙非人眼眸正略帶好奇、玩味地俯視著跪倒在面前瑟瑟發(fā)抖的渺小人類,嘴角似乎天然帶著一絲悲憫卻又極盡嘲弄的笑意。他身著一件寬松、看似樸素卻又質(zhì)地非凡的白色長袍,金線在領(lǐng)口、袖口繡出極盡繁復(fù)的蓮花與神佛紋飾,與他身下雪白的床榻融為一體,勾勒出至高無上、不可褻瀆的神圣假象。他坐姿隨意而優(yōu)雅,一手閑適地撐在身旁,仿佛此地并非鬼蜮,而是真正的極樂凈土。
“……上弦……貳……!”嘶啞的低語無法控制地從白鳥巖緊抿的唇縫間泄露出來,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在砂紙上磨過。從他流光溢彩的瞳孔中顯露出這幾個大字,一股冰冷的電流順著脊椎炸開,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握刀的手掌在不可遏止地微顫——那不是純粹的恐懼,而是面對兇物時從血脈深處涌起的、摻雜著毀滅欲的極端興奮與警覺!
童磨饒有興致地注視著地上那只瀕死的小羊羔,那悲憫的笑容擴大了些許,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詠嘆調(diào)般的聲音流淌出來:“可憐的小東西……這苦痛的塵世之旅,該結(jié)束了……來……到我這…我將引領(lǐng)你前往……”他一邊說著蠱惑的低語,一邊如同最優(yōu)雅的舞者般,緩緩站起身,雪白的長袍垂落流暢。那完美如藝術(shù)品的軀殼開始帶著不容置疑的神圣氣息,向跪伏的女孩走去。
一步。
兩步。
三步。
冰冷精準的計算在白鳥巖腦中刻下印痕!如同獵豹鎖定即將踏入死地的羚羊!
當童磨那只踏在冰冷石地上的赤裸腳尖,輕盈而穩(wěn)定地落下第三步——正好踏入白鳥巖預(yù)先在心中劃定的無形絕殺線內(nèi)——積蓄已久的能量如同火山轟然爆發(fā)!
“——絕技·巨型忍者突刺!”
空氣被撕裂的尖嘯!月隱糖的效力在出手的瞬間徹底消散,白鳥巖的身影在昏黃燭光下如同從虛空中刺出的暗影之矛!速度被壓榨到了極限,全身的力量、意志都凝聚在日輪刀那一點寒芒之上!
快!準!狠!灌注著斬滅厲鬼意志的日輪刀,如同撕裂布帛般,狠狠貫入了童磨那纖細秀美的脖頸!
“嗤——!”刀刃入肉三分,沒入一半!
成了?!
巨大的阻力從刀柄傳來,仿佛刺中的不是血肉,而是千載寒冰!不待舊力用盡,白鳥巖握緊刀柄,怒吼著就要順勢側(cè)拉,意圖將這惡鬼的頭顱徹底斬斷!
“唔?”童磨七彩的虹眸中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訝異,但那完美臉上的笑意絲毫未減,反而更深了一分。
一股刺骨透髓的森然寒氣,順著合金打造的日輪刀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蔓延!眨眼間,刺入脖頸的刀身已覆蓋上一層慘白厚重的冰霜!一股沛然莫御的冰寒怪力竟生生鎖死了白鳥巖的動作!
“糟!”心頭警兆狂鳴!白鳥巖毫不遲疑,瞬間舍棄了這把跟隨自己已久的日輪刀。身體借著反沖之力暴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