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啦!醒啦?。“坐B大人醒啦——?。?!”
小菜穗帶著哭腔卻穿透屋宇的呼喊,如同春日第一聲驚雷,炸響了蝶屋清冷的晨霧,瞬間點燃了沉寂數(shù)日的焦灼期盼!
病房內(nèi),白鳥巖靠在床頭,胸腔里彌漫著新生的痛楚與真實感,正艱難地汲取空氣,就被門外奔襲而來的、如同密集鼓點般的腳步聲驚動!
病房門幾乎是被撞開的!
首當其沖的,是一道明艷灼目的粉色旋風!甘露寺蜜璃像一只歸巢的倦鳥,帶著全身心的牽掛,直撲到床邊!她的櫻草色長發(fā)凌亂地披散著,未梳的發(fā)辮跳躍在肩頭,標志性的櫻花邊羽織隨意敞著,露出里面單薄的便服,顯然是從床榻上驚起,未及整理便狂奔而來!
“巖君——?。?!”一聲泣血的、裹挾著所有擔憂、所有思念、所有狂喜的呼喊沖破喉嚨!她翠綠的眼眸如同被雨水徹底洗過的翡翠,瞬間蓄滿了淚水,在晨光中折射出驚人的光彩!那光芒純粹是失而復得的極致喜悅!她撲得太猛,雙手撐著床邊才堪堪停住,身體因激動而劇烈顫抖,滾燙的淚水再也無法抑制,如同決堤的洪流般洶涌滑落,滴在白鳥巖蓋著的被褥上,暈開深色的圓點。這一刻,她不是強大的戀柱,只是一個擔心心愛之人的、終于等到石頭落地的脆弱少女?!澳恪阈蚜?!太好了!嗚嗚嗚……太好了!!”她哽咽著,語無倫次,淚水模糊了視線,只能用那雙盈滿淚水的大眼睛貪婪地、一遍遍地確認眼前的人是真的醒了!
緊隨其后,幾乎與蜜璃的哭喊同時,另一道纖細的身影也出現(xiàn)在了門口。
是蝴蝶忍。
她發(fā)絲微亂,素雅的和服外面匆忙罩著那件標志性的蝴蝶紋羽織。她手里穩(wěn)穩(wěn)端著一碗剛熬好的、正散發(fā)著苦澀濃郁氣息和一絲奇特回甘的黑色藥汁。當她那雙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紫色眼眸,觸碰到床上那雙雖然疲憊卻清澈地睜開的眼睛時,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那瞳孔深處,洶涌的暗流仿佛瞬間找到了出口——是海嘯退去后的寧靜港灣?還是厚厚陰霾被陽光撕裂的澄澈?
她端著藥碗的手指幾不可察地微微顫抖了一下,碗中藥汁漾開危險的漣漪。但下一刻,她那幾乎要維持不住的嘴角,驟然綻放出一個燦爛到奪目的笑容!那不是公式化的溫柔,而是發(fā)自肺腑的、盛滿了如釋重負的巨大喜悅,如同暗室中驟然點亮的燭火,瞬間照亮了整間病房!
“阿巖~”她的聲音清亮得如同林間晨曦的第一聲鳥鳴,帶著濃重的鼻音,卻絲毫掩飾不住那份巨大的歡欣,“太陽曬屁股才肯睜眼看看我們嗎?害我們苦守了這么久,真是~該罰你喝完我十碗湯藥!”她嘴上說著嗔怪的話,腳步卻比任何時候都要輕快,幾步就走到床邊,將那碗猶自冒著熱氣的藥輕輕放在床頭柜上。目光飛快地掃過白鳥巖蒼白但意識清醒的臉龐,也掠過了他左臂的位置——那條被覆蓋在被下的手臂似乎有些異樣的輪廓?
緊接著,一串歡快的、帶著哭腔和尖叫的“小旋風”也沖了進來!是蝶屋三小只——小澄、小穗還有剛才報喜的小菜穗!她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又哭又笑地擠在床邊:
“白鳥哥哥!你嚇死我們了!”
“嗚嗚嗚……醒來就好了!太好了!”
她們年紀小,表達最是直接,又激動又后怕,眼淚鼻涕一起流,小菜穗更是因為自己是“第一發(fā)現(xiàn)人”而激動得小臉通紅,語無倫次地重復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會醒!”
沉穩(wěn)的神崎葵也快步走了進來,她顯然也聽到了呼喊,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紅暈,眼角濕潤,但仍努力維持著病房的秩序。她迅速上前,帶著姐姐般的威嚴把小澄和小穗往后拉了拉:“停停停!你們幾個!別都擠上去!白鳥巖剛醒,還很虛弱!吵吵鬧鬧成何體統(tǒng)!”但那微微顫抖的聲音和紅著的眼眶,同樣泄露了她內(nèi)心的巨大喜悅。
這時,門口光影微動,栗花落香奈乎如同悄無聲息的蝶影,出現(xiàn)在眾人身后。她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精致的小臉上看不出大的情緒波動。然而,當她那雙沉靜如幽潭的眼眸落在白鳥巖臉上時,那里面積蓄了多日的薄霧悄然散去,顯露出清晰無比的安心和溫暖的笑意。她沒有言語,如同往常般默默走上前,動作輕柔地將一個編織精巧的小花籃放在早已被各式鮮花堆滿的床頭柜上。新添的花朵是帶著晶瑩露珠的淡紫色風鈴草,清新脫俗,在一片熱烈中增添了幾分寧靜的生機。她完成這個無聲的祝福,便靜立在一旁,嘴角抿著幾乎看不見的、但真實存在的弧度,安靜地注視著這滿室的歡騰。
病房瞬間被巨大的聲浪和情緒填滿!
甘露寺蜜璃無法壓抑的、帶著巨大喜悅的嚎啕大哭和緊緊抓住被角的雙手;
蝴蝶忍那異常燦爛的、甚至帶點傻氣的明媚笑容和她強忍哽咽的故作輕松;
三小只嘰嘰喳喳、語無倫次地表達著擔憂與歡喜;
神崎葵一邊維持秩序一邊臉上藏不住的暖意;
香奈乎無聲但溫暖的守護;
還有桌面上那姹紫嫣紅、爭奇斗艷、幾乎要溢出來的各色鮮花,馥郁的香氣交織著苦澀的藥味,充盈在空氣里。
白鳥巖躺在喧鬧的中心,聽著蜜璃毫無形象的大哭,看著蝴蝶忍難得流露的如釋重負的傻笑,感受著三小只熱切的目光和葵姐姐般的關切,望著香奈乎安靜送來的風鈴草。身上傷口的疼痛依舊清晰,但胸腔里卻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暖流填充得滿滿當當。
看著眼前這為了他蘇醒而欣喜若狂、形象各異的伙伴們,白鳥巖蒼白的嘴唇艱難地扯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他只是緩緩地、極其費力地抬起自己的右手,然后——
他做了一個極其微小、帶著點頑皮意味的動作。
他輕輕動了動那只被被子蓋住大半的左手——那只安裝了忍義手的左手——隔著厚厚的被褥,極其輕微地、帶著點安撫意味地,拍了拍蜜璃緊緊抓住被角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