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9章 獵鬼第一程（第1頁）

薄暮的云彩被夕陽染成金紅，透過窗欞，在小木屋內(nèi)投下溫暖的光斑。白鳥巖將新得的日輪刀放在手邊，深藍近墨的刀鞘在光影下顯出內(nèi)斂的鋒芒。桌上是簡單的晚餐：山野菜湯、烤山芋、還有一小碟腌漬梅干。師徒二人相對而坐，氤氳的熱氣在兩人之間盤旋。

鱗瀧師傅默默地看著白鳥巖給心愛的刀擦完最后一點保養(yǎng)油，才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如常，卻帶著一種事情塵埃落定的篤定感：

“拿到這刀，就意味著你正式踏入鬼殺隊了。鬼殺隊的癸級劍士，不再是僅僅跟隨師傅在山中修習的徒弟。”他拿起竹筒，給白鳥巖盛了滿滿一碗熱湯，“接下來，你該接受隊內(nèi)的統(tǒng)一調(diào)遣，去履行你作為鬼殺隊劍士的職責了——獵殺惡鬼，保護群眾?！?/p>

白鳥巖放下擦拭布，端起熱湯碗，溫暖透過粗陶傳遞到手心。他面色平靜地點頭，眼神中沒有猶豫或退縮，唯有歷經(jīng)磨礪后的沉穩(wěn)：“是，師傅。我明白。我會履行我的職責，獵除惡鬼，守護生者?！?/p>

鱗瀧看著他，那張經(jīng)歷風霜的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抬手給他夾了一大塊烤得軟糯的山芋：

“好。只是……”他頓了頓，聲音里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長輩式的感嘆，“一旦開始接任務，天下之大，惡鬼藏匿之處無窮盡。你會四處奔走，腳不沾地，像急流奔襲的魚，哪里需要哪里去。”他像是在回憶過往，“我年輕時就是這樣，在山里住不了幾天，就要拔刀奔赴下一個地方。義勇那小子……也差不多，一年到頭也難得見他回來一次……”

話中沒有責怪，只是敘述著一個能力出色的獵鬼人注定飄零的常態(tài)，以及……一絲潛藏的、對日后聚少離多的了然。白鳥巖握著湯碗的手指略微收緊了點，碗中清澈的湯面映著他沉默的面容。他看著湯里沉浮的幾片嫩綠葉菜，沒有接話，只是低低地“嗯”了一聲。那聲音很輕，卻沉甸甸地落在了小木屋安靜的空氣里。

。。。。。。

一夜無話。清晨的薄霧尚未完全散去，狹霧山林間濕潤的空氣帶著草木的清香。朝陽的金輝剛剛爬上小屋的窗欞。

白鳥巖早已起身，將新得的日輪刀一絲不茍地系在腰側(cè)最順手的方位，又在刀鞘外面謹慎地罩上了一層深色的布套。他正準備推門去進行例行的晨練，剛踏出門檻——

“哇——嘎！任務！任務??！緊急任務?。?！”

一聲穿透力極強的鴉鳴毫無預兆地撕裂了晨間的寧靜！一道黑影如同黑色的閃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天空俯沖而下，精準無比、熟稔地落在了白鳥巖的肩膀上！

那正是白鳥巖的鎹鴉——將軍！

它尾羽上的那抹深邃幽藍在晨光下仿佛帶著流光。此刻，“將軍”全然沒有了初見時的矜持傲氣（盡管那副模仿人類抱臂的姿態(tài)下意識地挺了挺），小小的胸脯激動地起伏著，猩紅的眼睛瞪得溜圓，聲音又急又快：

“西西南！西西南！發(fā)現(xiàn)惡鬼！發(fā)現(xiàn)惡鬼?。〉攸c！鞍馬山東麓！藤澤鎮(zhèn)??！嘎嘎??！近日已有三名采藥人遇害！嘎！疑為惡鬼所為??！白鳥巖！立即動身！清除惡鬼??！”

將軍高昂著頭，信息如同連珠炮般射出。怪不得它離開蝶屋后久久未歸，原來是飛回鬼殺隊總部復命、隨即就被直接指派了首個任務！

就在這時，小屋的門被輕輕推開。鱗瀧師傅的身影走了出來。他依舊穿著那身深色羽織，天狗面具穩(wěn)穩(wěn)地戴在臉上，但眼神透過面具的眼孔，平靜地看向白鳥巖肩上的鎹鴉，沒有絲毫意外。顯然，剛才將軍那尖利的“任務”呼叫，他早已聽見。

鱗瀧輕輕點了點頭，聲音透過面具傳出，沉穩(wěn)如常，卻帶著洞悉一切的淡然：“終于來了嗎?！彼D(zhuǎn)身走回屋內(nèi)片刻，隨即又出來，手里已經(jīng)提著一個鼓鼓囊囊、裹得嚴嚴實實的粗布包袱。

“干糧、鹽、應急傷藥，都備好了?！彼麑みf向白鳥巖，動作干脆利落，仿佛這一切都已在昨夜，甚至更早，就已預演了無數(shù)遍。

白鳥巖伸手接過包袱，觸手溫熱結(jié)實，分量十足。包袱透出新鮮烤面餅和醬菜的混合香氣。這份沉甸甸的心意，是師傅徹夜不眠準備的無聲囑托。

“謝謝師傅?！卑坐B巖的聲音低沉而鄭重，這四個字蘊含著遠超尋常的感激與承情之意。

鱗瀧的目光落在他腰側(cè)的刀上，那被布套包裹的墨藍之刃：“阿巖，要小心謹慎。面對的是能害人性命的惡鬼，與藤襲山上喪失理智的山中的惡鬼不同。詭計、陷阱、兇戾，才是它們的本性。握緊你的刀，千萬要小心謹慎?！?/p>

鱗瀧的叮囑簡短，卻字字千鈞。

“是！徒兒明白！”白鳥巖腰背挺直，聲音鏗鏘有力。他肩上的將軍也適時地挺了挺小胸脯，仿佛也在作出保證。

“既如此……”鱗瀧師傅最后看了一眼面前已經(jīng)初具雛形的弟子，“那便出發(fā)吧。鞍馬山離這里還有段距離?！?/p>

沒有拖泥帶水的告別，沒有過多的叮嚀。一句“出發(fā)吧”，包含了這位沉默寡言的培育師所能表達的所有信任與期望。

白鳥巖最后看了一眼晨光中矗立的小屋和門前那道身影，深深地吸了一口狹霧山熟悉的、帶著涼意與草木清香的空氣。他緊了緊肩后的包袱帶。

轉(zhuǎn)身。步伐堅定。

高大的身影與肩頭上一抹幽藍的鎹鴉，旋即沒入晨霧繚繞的山道林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