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前往北海道。第一次去,需要熟悉的事情很多,時間會……”他頓了頓,仿佛喉嚨被什么東西哽住,那難以出口的詞語最終還是落了下來,“很長。”
“北方……”蝴蝶忍輕聲重復了一句,這個詞尾音低低懸著。她的目光似乎透過他,望向了更遙遠、更寒冷的北國疆域,那片冰雪籠罩、信息斷絕的土地,“果然……那里情況一直不明朗。”
她收回目光,重新落在白鳥巖的臉上,沒有任何質疑或抱怨,只有一種純粹的、沉甸甸的擔憂在那紫色湖底靜靜涌動:“會很辛苦吧?”
“職責所在。”白鳥巖的回應簡潔有力,帶著柱特有的冷硬和擔當。但隨即,他的語氣無法自控地柔和下來,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依戀,“只是……會很久很久……見不到你了。還有蜜璃……”
蝴蝶忍深深地看著他。她沒有說什么安慰的話,只是再次向前一步,比剛才那個隨性的擁抱更加深沉地埋進他懷里。這一次的擁抱似乎蘊含著力量,手臂收得很緊,仿佛要將兩人之間這即將被距離拉開的縫隙重新壓得密不透風。
她的聲音貼在他胸前,帶著溫熱的振動:“嗯,我知道。”沒有煽情,只有一句沉甸甸的承諾?!拔覀儠疹櫤米约海阋病粶适軅??!?/p>
這極其“蝴蝶忍風格”的臨別寄語——既是關心的極致表達,又帶著她特有的、別扭的狠厲——奇異地沖淡了離別的愁緒。白鳥巖緊繃的下頜線終于松動,甚至扯出一個極淡的、無奈又溫和的弧度,用力回抱了她一下。
“嗯?!毙厍焕锏膼炛馗蟹路鸨荒莻€奇特的“不許死掉回來”鑿開了一道縫隙,讓氧氣透了進來。白鳥巖松開蝴蝶忍,眉宇間帶著一種重新振作后的沉穩(wěn),“出發(fā)定在后天黎明。”
那幾天剩下的時間里。任務指令尚未下達的蝴蝶忍出人意料地清閑下來,往日那個在傷員堆里旋風般穿梭的主治醫(yī)師似乎消失了,她罕見地徹底放下了繁雜的事務,將自己所有的時間都浸泡在白鳥巖身側。
這刻意的、甚至有些粘膩的陪伴,成了兩人心照不宣的共同選擇——每一寸共處的時光都因為注定的離別而顯得無比珍貴。
午后的陽光帶著微弱的暖意,穿透稀疏的枝椏,斑駁地篩落在潔凈的蝶屋前庭。白鳥巖在庭院中央擺開架勢,進行每日雷打不動的刀術復健。他身著深色練功服,動作沉穩(wěn)有力,木刀撕裂空氣發(fā)出沉悶的“呼、呼”聲。雖然寒意未消,但持續(xù)的練習讓他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蝴蝶忍抱著胳膊倚在一根廊柱旁,姿態(tài)慵懶,目光看似隨意地落在白鳥巖身上。她今日穿著一件合身的深紫色劍士服,外罩一件薄絨的深色羽織,勾勒出纖細卻充滿韌性的腰身曲線。當她微微側身,調整站姿時,那束緊的腰帶將她腰臀間流暢的弧度不經意地凸顯出來,如同春日柳枝初展的柔韌線條。
就在白鳥巖一個流暢的轉身斜斬完成大半,目光無意識地掃過廊下時——
蝴蝶忍恰好微微傾身,伸手去拂落廊柱上的一點浮塵。這個動作讓她側身的曲線更加清晰,腰肢的柔韌與力量感在瞬間展露無遺。
剎那間!
一個與此情此景截然不同的畫面,如同被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毫無征兆地、極其鮮明地撞入白鳥巖的腦海!
——是蜜璃!
在鍛刀村那場驚心動魄的切磋中,蜜璃為了躲避他長槍的致命突刺,在空中做出的那個匪夷所思的、如同靈貓般柔韌到極致的凌空前空翻一字馬!她那飽滿的身體在空中拉伸成一道驚心動魄的弧線,櫻粉色長發(fā)飛揚,腰肢向后彎折出不可思議的角度,平坦的小腹朝上,筆直修長的雙腿向身體兩側完全舒展開來……
這突如其來的、極具沖擊力的聯想,讓白鳥巖凝聚在手腕上的力量瞬間渙散了那么微不可察的一瞬!木刀的鋒刃在空中詭異地畫了個極其微小的、毫無意義的弧圈,整個流暢的刀勢都泄了那口圓融的“氣”。
蝶屋前庭開闊,廊下幾個做著手工活兒的女孩并未察覺這細微的變化。但蝴蝶忍卻敏銳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間的凝滯。她拂塵的動作微微一頓,那雙漂亮的紫眸深處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隨即又恢復了常態(tài)。
大腦中只要想起一次,接下來就是無可避免的重復回想。
白鳥巖似乎對自己那瞬間的走神毫無所覺,調整了一下呼吸,繼續(xù)下一組動作。這次銜接更為流暢。他凝神靜氣,試圖再次將全部心神沉入手中之刀。
然而,當他再次揮刀,目光又不自覺地被廊下那個紫色的身影吸引。蝴蝶忍此刻正微微踮起腳尖,伸手去夠廊檐下掛著的一串風鈴,想要調整一下被風吹歪的角度。這個伸展的動作,讓她本就纖細的腰肢顯得更加修長,手臂向上延伸的線條流暢而充滿張力。
——蜜璃!
那個在村長宅邸,被他用繡丸的抵住脖頸時,瞬間僵硬又帶著難以置信神情的側臉!那雙翠綠眼眸中清晰的倒影,以及她微微仰頭時,露出的那段白皙、弧度優(yōu)美的頸項線條……
“啪!”
脆響刺耳!力道完全失控的木刀脫手而出,重重摔在地上,翻滾出去好幾步才停下。
白鳥巖保持著那個出刺后脫力的姿勢,僵立在原地,臉頰燒得滾燙。廊下的女孩們驚訝地朝這邊望來。
一道影子無聲無息地滑到他身后。他甚至來不及完全直起腰,眼角余光只捕捉到一道細細的、深色的弧線閃電般自身后揚起。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