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16章 悔悟（第3頁）

“熱水！干凈的毛巾！”

“忍大人！白鳥大人！炎柱大人醒了！”

神崎葵清脆的指揮聲在走廊里回蕩，三小只如同受驚的小兔子般在廚房和病房之間穿梭奔跑，臉上卻洋溢著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蝴蝶忍和白鳥巖聞訊趕來，看到病床上那個雖然臉色蒼白、但金紅色眼眸已然恢復(fù)神采的身影，都不由得松了口氣。

“煉獄先生，感覺如何？”蝴蝶忍快步上前，聲音依舊溫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guān)切。她熟練地檢查著煉獄的脈搏、體溫，指尖拂過他額頭上那道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

“唔姆！非常好！”煉獄杏壽郎的聲音雖然比平時虛弱，卻依舊帶著標(biāo)志性的洪亮和爽朗，他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感覺像是睡了一個長長的好覺！肚子倒是餓得咕咕叫了！”

……

數(shù)日后，當(dāng)煉獄杏壽郎在蝶屋的精心照料下，身體恢復(fù)了大半，能夠自由行動時，他帶著炭治郎，踏上了回?zé)挭z家的路。臨行前，白鳥巖特意準(zhǔn)備了一瓶上好的清酒，交給炭治郎：“雖是跟著炎柱大哥回去，但也算是拜訪前任炎柱，不可失了禮數(shù)?！碧恐卫山舆^。

煉獄宅邸的庭院依舊寧靜。千壽郎看到哥哥歸來，欣喜地迎了上來。杏壽郎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目光投向那扇緊閉的房門，眼神變得堅定而復(fù)雜?！扒劾桑嫖液煤谜写铋T少年?！彼吐暦愿赖溃S即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向父親的房間。

黃昏的余暉透過紙窗，給昏暗的房間鍍上一層朦朧的金邊?？諝庵幸琅f彌漫著淡淡的、熟悉的酒氣，但……似乎有些不同。地上散落著幾個空酒壺，但明顯有被收拾過的痕跡，不像以往那樣狼藉一片。煉獄槙壽郎背對著門，盤膝坐在榻榻米上，面前放著一個酒壺和一個干凈的酒杯，但他并沒有倒酒。他的坐姿顯得有些僵硬，肩膀微微聳起，仿佛在承受著無形的重壓，又像是在強撐著某種即將崩潰的情緒。

杏壽郎輕輕拉開紙門，在距離父親身后一段距離處，端正地跪坐下來。空氣凝重得如同凝固的鉛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分量。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杏壽郎能清晰地看到父親微微繃緊的肩膀。他深吸一口氣，胸腔起伏，仿佛要將所有的勇氣和決心都吸入肺腑，然后，用那標(biāo)志性的、洪亮如鐘的聲音，打破了死寂：

“父親大人！我回來了！”

槙壽郎的身體幾不可察地一震！如同被無形的鞭子抽中！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刻意的冷漠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哼。鎹鴉的聒噪，已經(jīng)聽夠了?！故峭τ?。遇見上弦之參，還能爬回來?！?/p>

杏壽郎的目光堅定如磐石，直視著父親的背影：“是！托主公大人和蝶屋的福，已無性命之憂！”他頓了頓，聲音沉穩(wěn)有力，“父親大人，關(guān)于無限列車的任務(wù)……”

“任務(wù)？！”槙壽郎猛地打斷，聲音陡然拔高，如同被點燃的炸藥桶！他猛地轉(zhuǎn)過身，那張布滿胡茬、寫滿頹廢與痛苦的臉上，金紅色的眼眸中燃燒著壓抑已久的焦躁和一種近乎自毀的憤怒！“任務(wù)報告鎹鴉也送來了！保護(hù)了全車乘客？哈！了不起！可是呢？又有什么用，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他猛地抓起面前的酒壺，作勢要灌，卻又像被燙到般狠狠砸在榻榻米上，發(fā)出沉悶的“咚”聲！“你和我一樣！都是庸才，成不了什么大事！鬼殺隊？也都是笑話！我們的抗?fàn)幹皇峭絼冢∮龅缴舷遥退闶侵?，也是毫無作用！徒勞罷了！”

他的咆哮聲中混雜著痛苦。他得知了兒子遭遇上弦的兇險，經(jīng)歷了等待生死消息的煎熬，最后得知兒子重傷生還的復(fù)雜心情……這幾日，他或許是在酒精的麻痹和內(nèi)心的劇烈撕扯中度過的。他的斥責(zé)，更像是對自己無能狂怒的發(fā)泄，是對命運不公的控訴。

杏壽郎坦然承受著父親的怒火，眼神沒有絲毫動搖，如同山岳般沉穩(wěn)：“父親大人教訓(xùn)得是。與猗窩座一戰(zhàn)，我確實力有不逮，未能取勝，還身負(fù)重傷，讓您擔(dān)憂了?！彼⑽⒌皖^致歉，隨即抬起頭，目光灼灼，如同燃燒的火焰，“但是，父親大人！這次戰(zhàn)斗，我看清了自己的極限！也看到了……希望！”

“極限？希望？”槙壽郎煩躁地?fù)]手，臉上充滿了譏諷，“就憑你現(xiàn)在這半殘的樣子？少說漂亮話！你連自己都守護(hù)不了！瑠火要是看到你……”提到亡妻的名字，他像被瞬間抽走了所有力氣，聲音戛然而止！痛苦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臟，他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jié)發(fā)白，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房間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槙壽郎粗重而壓抑的喘息聲。

杏壽郎敏銳地捕捉到了父親提到母親時的巨大痛苦。這正是他準(zhǔn)備好的、叩開父親心門的鑰匙。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放低，帶著前所未有的柔和與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目光仿佛能穿透父親顫抖的背影，直達(dá)他內(nèi)心最深處：

“父親大人……”他的聲音如同山澗清泉，流淌在凝重的空氣中，“在我瀕死之際，當(dāng)意識快要消散，墜入無邊黑暗的時候……我聽到了……聽到了母親的聲音?！?/p>

“母親”這個詞，如同最強大的咒語！瞬間凍結(jié)了槙壽郎所有的動作！他僵在原地，如同被石化！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

杏壽郎沉浸在回憶中，聲音清晰而堅定，帶著一種溫暖人心的力量：“母親對我說……‘杏壽郎，你做得很好?！钕氯?，繼續(xù)燃燒你的火焰?！愕幕鹧?，要照亮黑暗，溫暖他人，守護(hù)那些哭泣的生命?！彼穆曇糁饾u拔高，充滿了澎湃的力量和無法動搖的信念，“父親大人！母親說我是她驕傲的兒子！那一刻，我想起了您曾經(jīng)教給我的話！想起了煉獄家代代傳承的意志！就是這份意志，支撐著我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支撐著我活下來！無論您怎么看待我，我都會繼續(xù)戰(zhàn)斗下去！”

杏壽郎的話語，如同熾熱的熔巖，狠狠砸在槙壽郎早已龜裂、冰冷的心防上！兒子在瀕死之際聽到的，是亡妻的肯定和鼓勵，是守護(hù)的信念，是“活下去”的希望！而自己呢？在瑠火病逝后，沉溺于絕望和酒精的深淵，拋棄了責(zé)任，拋棄了兒子，拋棄了煉獄家的一切！強烈的對比和巨大的愧疚感如同海嘯般瞬間將他淹沒！他猛地轉(zhuǎn)過身，那張布滿胡茬、寫滿頹廢與痛苦的臉上，金紅色的雙瞳死死盯著兒子，里面翻涌著風(fēng)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