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8 決裂（第2頁）

他又轉(zhuǎn)向林鳳君，她淚眼朦朧地跟他對視，“鳳君，請你體諒我的難處，以后……”

何老夫人反應(yīng)過來，突然叫道：“萬萬不行，這樣大的事，黃家怎能答應(yīng)?！?/p>

“不答應(yīng)便算了?！焙螒堰h(yuǎn)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的正妻，一定得容得下鳳君。”

話音剛落地，忽然林鳳君上前一步，右手一提，一個(gè)巴掌就直摑到他臉上來。何懷遠(yuǎn)猝不及防，臉上登時(shí)火辣辣地起了五道指痕。

她這一掌再沒留力，打得自己手也痛了。她冷笑道：“何懷遠(yuǎn)，這就是你的好辦法。你以為自己是誰，還想享什么齊人之福。你一個(gè)習(xí)武之人，出門也配拜關(guān)老爺，他一輩子信義二字走天下，你可學(xué)到狗肚子里去了。背信喪德之人，你娶我做大老婆，我都嫌腌臜。什么平妻，什么貴妾，要找隨便找去，只別和我的名字混在一起，我還是要臉的?！?/p>

這一下事出突然，眾人都驚得呆了，何老夫人撲上來撕扯她的頭發(fā)：“翻了天了，你憑什么打我兒子，一個(gè)在外面混的鏢戶女兒……”

兩個(gè)女人立時(shí)糾纏在一處，都有些武功底子，出手狠辣。何長青和林東華兩個(gè)男人趕忙上前拉開了，兩個(gè)女人臉上都留了血痕。何懷遠(yuǎn)捂著臉站在原地，恨恨地說道：“你……你著實(shí)不知好歹，不識抬舉。”

何老夫人叫道：“林鳳君，你聽好了，是我何家先不要你的。這樣放刁撒潑的野丫頭，幸虧我早就看穿了你，活該你一輩子嫁不出去。沒娘教的雜種……”

她說到最后一句，正戳在林鳳君心上，她抄起袖子便要再上，林東華攔在女兒前頭，“是我林家要退婚的，女兒不嫁人，我養(yǎng)她一輩子就是。何家背棄婚約，見異思遷，是謂不仁；欺辱鳳君，誣陷毀謗，是為不義。我林東華今日與何家割袍斷義，煩請將我女兒的庚帖歸還，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請）

n

8

決裂

陳秉正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何長青漲紅了臉，“一場鬧劇，白白讓陳大人看了笑話。今日請陳大人過府飲宴，實(shí)在慚愧，不如改天……”

陳秉正淡然說道：“那倒不是。不過，剛才老夫人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是我何家先不要你的。也就是說……”他用手指敲了敲庚帖，“婚約確有其事？”

林東華正色道：“大人明鑒。當(dāng)日放小定，兩家交換了庚帖，此事千真萬確。今日退婚，原樣還回來便是。”

何長青聽得分明，瞪了妻子一眼，咬著牙說道：“庚帖……未必……”

陳秉正將庚帖展開，抖了一下：“庚帖雖非婚書，也是極重要的文書證物。按戶律，無故偽造文書者，杖八十充軍。既然何家認(rèn)定庚帖不實(shí)，那便是詐偽之罪，不是私事。我看這庚帖顏色均勻，表面光滑勻靜，確系陳年舊紙，而非新紙做舊。墨色較老，沉而不滯，并無破綻?！?/p>

他表情沉靜，話語清晰，眾人聽得分明，都僵在原地，林東華道：“陳大人，我以性命作保，庚帖絕非偽造?！?/p>

陳秉正掃視了一圈眾人的臉色，又說道：“看筆跡我并不擅長，不過衙門里有鑒定筆跡的行家。我可以將他請過來，若果然是偽造的，林家父女按律杖責(zé)充軍。若不是偽造，則……”他目光犀利，何長青看得心中一寒。“誣告者反坐，何家人一體受罰?！?/p>

堂下靜得一根針落地都聽得見，何懷遠(yuǎn)率先開口：“陳大人，何必如此。今日是家父的壽宴，您是貴客，極難得的吉日……”

“的確如此。不過我既然在場，姑妄言之，何公子姑妄聽之?；橐鍪莾尚罩?，上以事宗廟，下以繼后世，也是天大的事。剛才林姑娘問你訂婚一事，是否為真，你回答記不清了。是真記不清了，還是不敢說，不能說?！?/p>

何懷遠(yuǎn)咬著牙不語。

陳秉正拿著庚帖微笑道：“古人有云，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庚帖若是真的，不妨……”

林東華施了一禮：“大人，貧寒之室難配富貴之家，婚約就此了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