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兒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刮過蕭云的臉。
庫房內(nèi)的空氣瞬間凝固。
孫太醫(yī)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臉上的激動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惶恐,連忙躬身:“林…林女官,老夫…老夫只是…”
“只是什么?”林婉兒聲音不高,卻帶著懾人的壓力,“只是和一個身份不明的短工,討論陛下可能用到的藥材?”
她一步步走進庫房,每一下腳步聲都敲在孫太醫(yī)心上。
“孫太醫(yī),你在太醫(yī)署當(dāng)差多少年了?規(guī)矩都忘到腦后了?”
孫太醫(yī)冷汗涔涔,頭埋得更低:“下官不敢!下官一時失言,請女官恕罪!”
林婉兒沒再看他,目光重新鎖定在一直低著頭、顯得十分惶恐不安的蕭云身上。
“抬起頭來?!彼畹?。
蕭云心里罵娘,臉上卻擠出一個怯懦又帶著點茫然的表情,慢慢抬起頭,眼神躲閃,不敢與林婉兒對視。
“小的…小的就是來幫忙搬東西的…剛孫太醫(yī)問話,小的不敢不回…”他聲音發(fā)顫,帶著濃重的口音,活脫脫一個沒見過世面的鄉(xiāng)下人。
林婉兒銳利的目光在他臉上身上仔細逡巡。
普通,太普通了。
皮膚粗糙,眼神渾濁,氣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就是個最底層的凡人。
和她記憶中那個哪怕修為廢柴、卻總帶著股令人討厭的倨傲勁的蕭云,截然不同。
難道真是自己多心了?
剛才在府門外那一閃而逝的異樣感,只是錯覺?
但她生性謹慎多疑,尤其涉及陛下之事,更是容不得半點沙子。
“你認得藥材?”她冷聲問。
蕭云縮了縮脖子,結(jié)巴道:“不…不認得多少…就…就俺們山里常見的幾樣…剛看那草蔫了吧唧,和俺老家一種喂豬的差不多,就…就多嘴了一句…”
孫太醫(yī)在一旁聽得嘴角抽搐。喂豬的?那是凝露草!雖然品相差了點!
林婉兒眉頭微不可查地一皺。
“你說…見過一種漆黑、發(fā)光、像蓮花的東西?”她逼近一步,語氣更冷,“在哪里見的?具體什么樣?”
蕭云心里快速權(quán)衡。
完全否認,反而更惹懷疑。
必須半真半假,才能取信于人。
他臉上露出努力回憶又有些害怕的神情:“好…好像是見過…很久了…在北邊老林子的一個深水潭底下…晚上看的,幽幽發(fā)白光,怪嚇人的…俺爹說那東西是閻王爺座下的花,碰了要倒大霉,俺就沒敢細看,跑了…”
他刻意模糊了時間地點,強調(diào)了“嚇人”、“倒霉”,符合普通山民對未知事物的恐懼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