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金鑼之聲瘋狂響起!洛十九和鐵浮屠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兇悍,如同瘋虎般向段無咎方向拼死突擊!鐘靈也指揮著大量的毒蟲不要命地涌向吹笛聲傳來的方向,試圖干擾那神出鬼沒的幽冥上人!
然而,那詭異的笛聲如同跗骨之蛆,穿透了戰(zhàn)場的喧囂,死死鎖定段無咎!每一次笛聲的轉(zhuǎn)折,都仿佛直接刮在段無咎的神魂和丹田的金核之上!他體表的暗金光芒越來越盛,氣息卻急劇衰落下去,鮮血不斷從口鼻溢出!
“帶…殿下…走!”木婉清嘴角也溢出鮮血,對著拼死沖近的洛十九嘶吼!她一人一刀,硬生生攔住了七八名蠻兵的瘋狂撲擊,刀光與巨兵碰撞的轟鳴如同連珠炮般炸響!修羅刀氣縱橫,斬斷了一名蠻兵的手臂,但另一柄沉重的戰(zhàn)斧已帶著惡風(fēng)劈向她毫無防護(hù)的后背!
千鈞一發(fā)!
轟!?。?/p>
一道凝練如實質(zhì)、蘊(yùn)含著無上威嚴(yán)與慈悲佛光的金色掌印,如同佛陀降世般,毫無征兆地從天而降,狠狠印在那名偷襲木婉清的蠻兵胸口!
“大金剛掌?!是玄苦大師!”城頭有人狂喜驚呼!
只見一名身著灰色舊僧袍、面容枯槁卻眼神如電的老僧,如同大雁般掠過混亂的戰(zhàn)場上空,落在木婉清身前。他雙掌合十,周身散發(fā)著淵渟岳峙般的磅礴氣勢,正是少林羅漢堂首座,玄苦大師!與他同時出現(xiàn)的,還有數(shù)名氣息沉凝、身手矯健的少林武僧,迅速結(jié)成陣勢,抵擋住蠻兵的攻擊!
“女施主,速帶段太子入城!此地交由老衲!”玄苦大師聲如洪鐘,一掌拍出,雄渾剛猛的掌風(fēng)將數(shù)名蠻兵逼退數(shù)步!
洛十九的鐵騎終于沖破阻隔,數(shù)名重甲騎士以血肉之軀硬扛蠻兵的攻擊,護(hù)住段無咎兩側(cè)!木婉清一把抱起幾乎失去意識的段無咎,躍上洛十九的戰(zhàn)馬!
“撤!”洛十九一聲怒吼,殘余的鐵浮屠如同鋼鐵洪流調(diào)轉(zhuǎn)方向,在玄苦大師和少林武僧的掩護(hù)下,朝著緩緩打開的襄陽甕城閘門,亡命沖去!身后,是蠻兵不甘的咆哮和金兵如雨的箭矢!
襄陽城內(nèi),臨時征用的府衙后院戒備森嚴(yán)。洛十九率殘存的鐵浮屠在外圍布下鐵桶陣,人人帶傷,甲胄殘破染血,卻依舊殺氣騰騰,冰冷的眼神掃視著任何可疑的動靜。院內(nèi),鐘靈在墻角各處撒下特制的藥粉,布下防止窺探和毒物滲透的警戒圈,她的小臉繃得緊緊的,眼中滿是擔(dān)憂。
內(nèi)室,燭火跳躍,映照著王語嫣毫無血色的臉龐。她已褪去了沾染塵埃的星紋外袍,僅著素白中衣,此刻跪坐在榻前,三根纖纖玉指正極其凝重地搭在段無咎冰冷的手腕上。觸手所及,那腕脈的跳動混亂而狂暴,時而低沉微弱如游絲,時而又如驚濤駭浪般猛烈搏動!更有一股灼熱到幾乎能燙傷指尖的暗金氣流,在經(jīng)脈中橫沖直撞,每一次沖突,都讓段無咎陷入昏迷的身體痛苦地痙攣一下,眉頭緊鎖,口鼻間不斷有帶著暗金光澤的血沫溢出。
段無咎已被木婉清小心地卸去破裂的玄甲,只著內(nèi)衫。他的胸膛裸露在外,原本線條流暢的肌肉此刻卻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景象:皮膚下,似乎有無數(shù)細(xì)小的暗金色“蚯蚓”在瘋狂扭動、凸起!尤其在心口膻中穴和丹田氣海附近,兩道凝聚的暗金光芒如同活物般搏動不休,散發(fā)出令人心悸的毀滅與灼熱氣息!那正是失控的歸墟源金碎片和不斷被其引燃、吞噬的蠻兵精元在肆虐!
“怎么樣?!”木婉清半跪在榻邊,緊握著段無咎另一只冰涼的手,聲音帶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她看著王語嫣越來越凝重的神色,心如同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王語嫣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三指所感知的復(fù)雜脈象中。那狂暴的源金之力如同失控的烈馬,瘋狂破壞著經(jīng)脈;蠻兵精元中的邪異能量則如同跗骨的劇毒,不斷侵蝕著生機(jī);更深處,一股源自段無咎自身的、帶著混沌包容意境的真氣仍在頑強(qiáng)地抵抗、包裹著這兩股毀滅性的力量,試圖將其拉回正軌,但顯然力不從心。
她的眉頭越蹙越緊,指尖灌注的真氣小心翼翼地探入段無咎體內(nèi),試圖梳理那混亂如麻的真氣走向。然而,她的真氣甫一接觸那股暗金能量,立刻感到一股狂暴的吞噬與灼燒之力反噬而來,震得她指尖微麻,氣血翻涌。
“幽冥上人的‘引魂咒’歹毒異常,”王語嫣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嘶啞,那是強(qiáng)行壓制內(nèi)腑震蕩的結(jié)果,“它像一根毒針,精準(zhǔn)地刺中了殿下體內(nèi)源金碎片與外侵邪力之間最薄弱的平衡點,將其引爆。如今兩股毀滅之力在殿下體內(nèi)糾纏沖撞,如同在油鍋里倒入了沸水,隨時可能……”她頓了頓,沒有說出那個可怕的后果,但眼中的憂色已說明一切。
“那怎么辦?!需要什么藥?我馬上去找!”木婉清急切地問道,修羅刀被她攥得死緊。
“尋常藥物根本無用?!蓖跽Z嫣緩緩搖頭,目光落在段無咎痛苦扭曲的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決絕,“外力壓制只會激化沖突。唯一的辦法,是以至精至純的、與殿下同源且能包容萬物的混沌真氣為引,緩慢疏導(dǎo),如同引洪歸渠,重新將那兩股力量納入殿下自身的掌控循環(huán)?!?/p>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清兒,為我護(hù)法。我要以內(nèi)力為橋,引動殿下自身的混沌真氣,看能否喚醒他潛意識的引導(dǎo),內(nèi)外合力,強(qiáng)行歸束這股暴亂!”
木婉清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點頭,修羅刀橫于膝前,雙目如電,將靈覺提升到極致,籠罩整個房間乃至院落,任何一絲風(fēng)吹草動都休想瞞過她的感知。
王語嫣盤膝坐定,閉上雙眸,將所有的雜念排除。她雙手緩緩抬起,左手掌心向下,輕輕虛按在段無咎劇烈起伏的丹田氣海之上;右手并指如劍,點在段無咎眉心祖竅。一股溫潤如水、卻又綿綿不絕的醇厚真氣——正是她精修多年的逍遙派北冥真氣(已與段無咎的混沌真氣同源相融)——小心翼翼地探入段無咎體內(nèi)。
“呃!”王語嫣嬌軀猛地一震!如同在觸摸一頭狂暴的熔巖巨龍!段無咎體內(nèi)那混亂奔突的毀滅性能量瞬間感應(yīng)到了外來真氣的“入侵”,變得更加狂暴!一股灼熱尖銳的反噬之力順著她的指尖和掌心,兇猛地沖擊而來,直透心脈!
“噗!”王語嫣臉色瞬間慘白如金紙,一縷鮮紅的血絲順著她緊抿的唇角蜿蜒流下。那股沖擊不僅蘊(yùn)含著源金的霸道吞噬,更夾雜著蠻兵精元中那瘋狂的獸性執(zhí)念,如同無數(shù)根燒紅的鋼針扎入她的腦海與經(jīng)脈!
“語嫣!”木婉清驚呼,幾乎要出手打斷。
“別動!”王語嫣咬牙低喝,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強(qiáng)行壓下翻涌的氣血和腦中那嗜血的幻象。她深知此刻一旦中斷,段無咎體內(nèi)徹底失控的力量會瞬間將他撕碎!她凝聚全部心神,引導(dǎo)著那微弱的北冥真氣,如同一葉在驚濤駭浪中掙扎的小舟,艱難地向著段無咎意識深處那一縷屬于他自身的、微弱的混沌真氣的核心感應(yīng)靠近。這個過程緩慢而兇險,每一次微弱的感應(yīng)連接,都讓她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和內(nèi)腑震蕩。
時間在煎熬中一點點流逝。王語嫣的額角滲出細(xì)密的冷汗,與嘴角的血跡混雜在一起,臉色越來越白,身體也開始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而段無咎胸口那暗金色的“蚯蚓”扭動似乎真的稍稍平緩了一絲絲,雖然依舊恐怖,但那種毀滅性的膨脹感似乎被什么東西稍稍遏制住了。
就在木婉清的心懸到嗓子眼,王語嫣也快要支撐不住的剎那——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