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55章 慘勝（第1頁）

“現(xiàn)在，”段無咎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戰(zhàn)場所有的喧囂，帶著一種宣告終結(jié)的漠然，“該我了?！?/p>

他的身影，驟然消失！

不！不是消失！是速度太快！快到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殘影！

轟！轟！轟！沉悶如重錘擂鼓的撞擊聲，在戰(zhàn)場上各處同時(shí)炸響！那不是兵器碰撞的聲音，那是純粹的肉體與重甲、血肉與骨骼猛烈撞擊的死亡之音！

只見段無咎的身影在蠻兵群中拉出一道道模糊的白線，每一次閃現(xiàn)，都伴隨著一聲短促而暴烈的轟鳴！他沒有再用六脈神劍，沒有再用任何精妙身法！只有最原始、最直接、最暴力的拳、腳、肘、膝！

一名蠻兵揮拳砸來，段無咎側(cè)身，右腿如同鋼鞭般橫掃！咔嚓！蠻兵粗壯如梁柱的小腿脛骨應(yīng)聲而斷！龐大的身軀失去平衡向前栽倒！段無咎的膝蓋如同出膛的炮彈，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頂在其下顎！噗嗤！覆面盔連同里面的頭顱，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炸開！紅的白的黑的噴濺一地！

另一名蠻兵從背后撲來，雙臂張開想要抱住段無咎！段無咎頭也不回，左肘如同毒龍出洞，向后猛擊！咚！肘尖精準(zhǔn)地轟在蠻兵胸腹之間的重甲連接處！二十五萬六千斤的恐怖巨力毫無保留地透入！嘭——！沉悶的爆炸聲！那蠻兵的后背重甲猛地向外凸起、炸裂！一個(gè)海碗大的血洞從前胸貫穿到后背！破碎的內(nèi)臟和脊椎骨渣混合著黑血，如同噴泉般從前后兩個(gè)破洞狂涌而出！他雙臂還保持著前抱的姿勢，眼中的黑氣卻已徹底熄滅，轟然倒地！

屠殺！一場毫無懸念、徹頭徹尾的單方面屠殺！

段無咎如同闖入羊群的洪荒暴龍！他不再需要尋找弱點(diǎn)，不再需要屬性克制！在絕對(duì)的力量面前，一切防御都是紙糊！一切技巧都是徒勞！蠻兵引以為傲的恐怖力量、強(qiáng)悍體魄、厚重重甲，在他那雙蘊(yùn)含著九龍九象之力的拳頭下，脆弱得如同朽木！

一拳！一腳！一肘！一膝！每一次攻擊，必然伴隨著一具蠻兵殘破尸體的倒下！頭顱爆碎！胸膛塌陷！四肢斷裂！沒有一具尸體是完整的！他的動(dòng)作簡潔到了極致，也暴力到了極致！所過之處，如同被無形的犁鏵狠狠犁過，留下一地狼藉的鋼鐵碎片和血肉殘?。?/p>

“跟上段王爺！殺！殺光這些畜生！”玄苦大師最先從極度的震撼中反應(yīng)過來，老和尚的聲音因?yàn)榧?dòng)和狂喜而劇烈顫抖！他揮舞著彎曲的禪杖，帶著僅存的幾名少林棍僧，緊隨著段無咎開辟出的那條血肉通道沖殺過去！

“殺?。　薄案o王爺！報(bào)仇！”“宰了他們?。　?/p>

殘存的宋人高手們，如同被注入了一劑最狂暴的強(qiáng)心針！所有的恐懼、絕望瞬間被滔天的殺意和復(fù)仇的狂潮取代！他們紅著眼睛，嘶吼著，將殘存的內(nèi)力毫無保留地化作屬性攻擊，傾瀉在那些被段無咎沖散了陣型、膽氣已喪的蠻兵身上！

段無咎就是那柄最鋒利的矛尖！他撕裂一切阻擋！所向披靡！宋人的殘兵緊隨其后，如同決堤的洪水，將混亂的金國蠻兵徹底淹沒！

戰(zhàn)斗，進(jìn)入了一邊倒的收割階段！

當(dāng)段無咎那纏繞著淡淡金色氣血、沾滿黑紅血污的拳頭，如同天罰之錘，將最后一個(gè)試圖自爆的蠻兵頭顱連同上半身徹底轟成一團(tuán)爆開的血霧時(shí)，整個(gè)世界驟然安靜下來。

風(fēng)，卷著濃郁到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吹過尸骸遍地的困龍灘。殘破的兵器斜插在泥濘中，斷裂的旗幟在風(fēng)中無力地飄蕩。堆積如山的尸體，宋人的，蠻兵的，扭曲地糾纏在一起，將枯黃的洼地徹底染成了暗紅色。粘稠的血漿匯聚成小溪，在低洼處汩汩流淌，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響，如同這片修羅場最后的嗚咽。

喧囂震天的廝殺、金鐵交鳴、瀕死哀嚎……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有粗重、艱難、如同破舊風(fēng)箱般的喘息聲，在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

段無咎緩緩站直身體。他站在一堆由蠻兵破碎重甲和殘肢斷臂堆積而成的小丘上，緩緩收回拳頭。那恐怖的、仿佛能撼動(dòng)山岳的氣息如同潮水般退去，眼眸中燃燒的金色火焰也漸漸斂去，只剩下深潭般的冰冷與……一絲難以言喻的空虛。

他環(huán)顧四周。

目光所及，是真正的地獄。五百宋人江湖豪杰，如今還能勉強(qiáng)站立的身影，稀稀落落，屈指可數(shù)。

少林玄苦大師，拄著那根早已彎曲變形、沾滿腦漿與黑血的禪杖，如同風(fēng)中殘燭。他那身象征佛門清凈的袈裟，早已成了襤褸的血衣。左臂以一個(gè)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顯然已斷。胸口一道深可見骨的斧痕，皮肉翻卷，每一次呼吸都帶出細(xì)密的血沫。他臉上布滿血污，皺紋深刻得如同刀刻，唯有那雙眼睛，依舊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近乎麻木的平靜，以及一絲深藏的悲憫，望著這滿目瘡痍。

武當(dāng)沖虛道長，道髻早已散開，灰白的長發(fā)被血塊黏成一縷縷，貼在額前。他手中的拂塵只剩下一截光禿禿的玉柄，那柄陪伴他多年的松紋古劍也從中折斷，只剩半截劍身被他死死攥在手中，當(dāng)作拐杖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原本仙風(fēng)道骨的道袍被撕扯得不成樣子，露出里面數(shù)道深可見骨、皮肉翻卷的爪痕，隱隱透著黑氣。他氣息微弱，臉色慘白如紙，嘴角卻掛著一絲近乎解脫的、虛弱的笑意，仿佛在說：終于…結(jié)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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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復(fù)，這位曾經(jīng)風(fēng)度翩翩的姑蘇慕容世家公子，此刻如同喪家之犬。華貴的錦袍成了浸透血泥的破布條，勉強(qiáng)掛在身上。臉上縱橫交錯(cuò)著血痕和污泥，左肩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皮肉外翻，露出森森白骨，顯然是被巨力硬生生撕裂。他身邊只剩下鄧百川一人，這位沉穩(wěn)的家將也斷了一條手臂，僅存的右手死死握著卷刃的鋼刀，擋在慕容復(fù)身前。慕容復(fù)的眼神復(fù)雜到了極點(diǎn)，有劫后余生的巨大慶幸，有目睹地獄的深深恐懼，但最深處的，卻是一股難以抑制的、如同野草般瘋長的熾熱野心！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越過尸山血海，投向遠(yuǎn)處那象征著權(quán)力頂峰的薊州城輪廓?；钕聛砹耍』钕聛?，就有機(jī)會(huì)！他努力挺直了幾乎要散架的脊背，試圖維持最后一絲世家公子的體面，盡管那體面在滿身血污下顯得如此可笑。

丐幫的陳長老，是十大門派高層中傷勢最重、模樣也最為凄慘的。他右腿自膝蓋以下完全消失，斷口處被骯臟的布條胡亂捆扎著，依舊在滲出暗紅的血液。左腿也扭曲變形，顯然多處骨折。他佝僂著身體，幾乎全靠一根從尸體堆里撿來的、沾滿腦漿的長矛支撐著，才勉強(qiáng)沒有倒下。胸口深深塌陷下去，每一次吸氣都伴隨著血沫從嘴角溢出，發(fā)出“嗬嗬”的漏風(fēng)聲。那根象征身份的碧玉棒早已不知去向。唯有那雙深陷在眼窩中的眼睛，依舊燃燒著如同孤狼般的不屈火焰，死死地盯著圈外黑壓壓的金國狼騎，仿佛要用目光將他們燒穿！

嵩山左掌門，這位以狠戾著稱的掌門，此刻也狼狽不堪。他左臂無力地垂著，肩胛處被撕開一道巨大的口子。臉上斜斜一道爪痕，深可見骨，幾乎毀掉了他半張臉，讓他原本陰鷙的面容顯得更加猙獰可怖。嘴角不斷有鮮血溢出，顯然內(nèi)傷極重。他緊咬著牙關(guān)，眼神陰冷如毒蛇，掃視著戰(zhàn)場，尤其是段無咎和慕容復(fù)，那目光中充滿了不甘、忌憚和深沉的算計(jì)。他嵩山十三太保，盡數(shù)葬送于此！這筆血債，這權(quán)力的真空，未來的薊州……他的心思在劇痛與仇恨中瘋狂轉(zhuǎn)動(dòng)。

華山李掌門，這位以劍法精妙著稱的宗師，此刻卻連劍都丟了。他右手齊腕而斷，斷腕處用布條緊緊勒住，已被血浸透。身上大小傷口無數(shù)，最致命的是腰間一道幾乎將他攔腰斬?cái)嗟木薮蠡砜?，腸子都隱約可見，全靠他深厚的功力強(qiáng)行壓住。他臉色灰敗，眼神渙散，靠在一柄插在地上的斷劍旁，望著滿門精英（華山五劍）盡數(shù)凋零的戰(zhàn)場，眼中只剩下死寂的絕望和茫然。華山…完了。

以及，段無咎。他獨(dú)立于尸丘之上，周身浴血，素白的衣袍早已看不出本色，濕漉漉地貼在身上，勾勒出如同精鋼澆鑄、蘊(yùn)含著爆炸性力量的肌肉線條。他身上的傷口也不少，但比起其他六人，卻顯得“微不足道”，且大多已經(jīng)在他那變態(tài)的自愈能力下停止了流血。唯有那雙眼睛，深邃依舊，卻多了一層難以言喻的疲憊和一種…剛剛從力量巔峰跌落、面對(duì)尸山血海時(shí)的虛無感。龍象九層的力量還在體內(nèi)奔騰，卻無法沖刷掉這濃郁到極致的血腥與死亡帶來的沉重。他緩緩?fù)鲁鲆豢趲е任兜臐釟猓咨撵F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凝而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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