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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桃山前的對峙（第1頁）

春華秋實，寒暑交替。在玉泉山金霞洞外那片靈氣盎然的幽靜山谷中，時光如同山澗溪流，悄無聲息地流淌，轉(zhuǎn)眼間，已是數(shù)載光陰匆匆而過。

得益于玉鼎真人這位明師的悉心指點，以及闡教鎮(zhèn)教神功《八九玄功》那奪天地造化的玄妙，再加上其自身血脈中傳承自云華仙子（瑤姬）與凡人楊天佑交融而生的、某種獨特而驚人的潛力，楊戩的修為進境，堪稱一日千里，突飛猛進。

他早已褪去了昔日那個在蠻荒山林中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掙扎求存的孱弱少年模樣。身形如青松般挺拔舒展，猿臂蜂腰，體魄強健，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面容徹底長開，劍眉星目，鼻梁高挺，俊朗非凡，只是那眉宇間常年籠罩的陰郁與戾氣被一種勃發(fā)的英氣與內(nèi)斂的鋒芒所取代。周身法力澎湃流轉(zhuǎn)，雖因修行日短，尚未達到日后那般通天徹地、令三界震顫的境界，但也已初具仙家氣象，肌膚下隱有寶光流動，呼吸間引動靈氣潮汐，遠非尋?？嘈迶?shù)百年的散仙之流可比。

更為難得的，是他的心性修為。在玉鼎真人那蘊含著無上智慧的諄諄教誨，與阿澤（楊澤）數(shù)年來亦師亦友、潛移默化的引導與交流之下，他那顆曾被仇恨完全占據(jù)、幾乎扭曲的心靈，被逐漸打磨得如同經(jīng)過千錘百煉的玄鐵，愈發(fā)沉穩(wěn)、堅韌、通透。那份刻骨銘心的血海深仇，依舊是他砥礪前行、攀登力量高峰最強大的內(nèi)在驅(qū)動力，如同深埋地底的巖漿，熾熱而洶涌。但它已不再是蒙蔽他靈臺、讓他只剩下毀滅欲望的唯一情緒。他學會了更深入地思考，思考力量的本質(zhì)，思考對抗的策略，思考未來的道路。他開始真正懂得，力量的真意，并不僅僅在于毀滅與破壞，更在于精準的掌控、在于守護珍視之人、在于踐行心中認定的“道理”。

阿澤的傷勢在這相對安穩(wěn)的數(shù)年里，也借助八九玄功的玄妙和此地上古時代充沛精純的靈氣，基本痊愈。實力穩(wěn)步恢復到了相當于此世“天仙”境界的巔峰層次，只差一個合適的契機與更深厚的積累，便可嘗試叩開“真仙”之境的大門。體內(nèi)那最后一絲如同附骨之疽的時空之雷殘余能量，雖然因其本質(zhì)特殊，依舊無法被徹底根除煉化，但已被他以更加精深的八九玄功秘術結(jié)合自身逐漸圓融的道韻，層層加固，牢牢封印在丹田最深處的一個角落，只要不遭遇極端情況或同源力量的引動，便不再對他構(gòu)成實質(zhì)性的威脅。平日里，他除了自身勤修不輟，鞏固境界，也會時常與楊戩切磋論道。他會將一些源自未來、迥異于這個時代的戰(zhàn)斗思維、能量運用技巧以及對天地法則某些側(cè)面的獨特理解，巧妙地融入看似隨意的交流與實戰(zhàn)切磋之中，每每讓楊戩感覺耳目一新，深受啟發(fā)，獲益匪淺。

而那個曾經(jīng)只會躲在哥哥身后瑟瑟哭泣的幼年楊嬋，如今也長大了不少。她如同汲取了充足陽光雨露的花苞，漸漸綻放出屬于她的光彩。出落得越發(fā)亭亭玉立，秀美絕倫，眉目間依稀可見其母瑤姬的絕世風華，更帶著一種不染塵埃的純凈與靈動。在哥哥楊戩和阿澤的雙重庇護下，她總算得以遠離了最初那段顛沛流離、朝不保夕的恐怖歲月，度過了一段相對寧靜、安穩(wěn)，甚至偶爾能流露出幾分孩童天真爛漫的寶貴童年時光。只是，那雙清澈眼眸深處，偶爾掠過的對于那座暗紅色大山的憂思，提醒著眾人，那份沉重的家族悲劇，從未被真正遺忘。

然而，這來之不易的平靜與成長，終究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短暫的間歇。救出生母的執(zhí)念，如同休眠的火山，始終深埋在楊戩的心底，從未有一刻真正熄滅過。反而，隨著自身實力的與日俱增，那份壓抑已久的渴望，如同被不斷添加燃料的火焰，燃燒得日益猛烈、灼熱，幾乎要沖破他日益沉穩(wěn)的外表。

這一日，楊戩結(jié)束了又一輪為期不短的閉關。當他從深沉的入定中緩緩蘇醒，感受著體內(nèi)那洶涌澎湃、仿佛無窮無盡、舉手投足間便能引動風雷、開山裂石的磅礴力量時，那份被強行按捺了數(shù)年的迫切感，終于如同決堤的洪水，沖垮了他所有的理智與耐心！

他大步流星地找到正在崖邊觀摩云海、推演道法的阿澤，眼神灼熱如同燃燒的星辰，語氣堅定得不容任何質(zhì)疑與反駁：

“阿澤！我感覺得到！清晰無比地感覺得到！我的力量，我的修為，與數(shù)年前相比，已然有了天翻地覆般的進步！”他緊握著雙拳，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周身氣息不受控制地微微鼓蕩，引得周圍靈氣泛起漣漪。

“雖然……我知道，距離師父所期許的、足以真正應對一切變故的境界，還相差甚遠。但是……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無法想象，母親在那暗無天日的山腹之中，每多承受一刻，是何等的痛苦與絕望！”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提高，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顫抖：“我要去桃山！現(xiàn)在就去！我要親自去感受那座山的封?。∥乙ブ泵嫠?！我要讓母親知道，她的戩兒，從來沒有放棄！我一直都在努力！我正在一步步地，走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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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閃爍著近乎偏執(zhí)的、不容置疑的決絕光芒。數(shù)年的刻苦修煉，賦予了他前所未有的底氣，但也讓那份救母的迫切感，如同不斷發(fā)酵的烈酒，變得愈發(fā)濃烈、灼人。

阿澤看著他那張已然初具威嚴、卻因急切而顯得有些銳利的臉龐，心中五味雜陳，復雜難言。他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楊戩需要去親身直面桃山，用自己的身體和靈魂去丈量那份差距，去感受那份源自天道規(guī)則的沉重壓力，這是他心性成長與道心錘煉中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而且，阿澤自己也存了一份心思，他想親自去近距離觀察、體驗一下桃山的封印，看看能否憑借自身對時空和能量的敏感，捕捉到一些關于未來那場“金烏曬殺”大劫的蛛絲馬跡，或者找到封印的某些薄弱之處。

沉默了片刻，在楊戩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目光注視下，阿澤緩緩點了點頭，吐出一個字：

“好?！?/p>

他沒有試圖用任何理由去勸阻。因為他清楚地知道，此時的楊戩，需要的不是冷靜的分析和風險告誡，而是最堅定的支持與最真實的見證。

“我陪你一起去。”阿澤補充道，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動搖的力量。

兩人迅速行動，將楊嬋妥善地安置在金霞洞附近一處被玉鼎真人陣法余波籠罩、相對最為安全的區(qū)域（盡管玉鼎真人自那次現(xiàn)身授徒后便再未出現(xiàn)，但他留下的道場自有靈性，能庇護一方）。隨后，二人不再遲疑，同時駕起遁光——楊戩周身清蒙蒙的玄功法力涌動，化作一道凌厲的流光；阿澤則氣息更為內(nèi)斂，遁光如煙似霧，卻速度驚人——如同兩顆逆射的流星，朝著那座始終如同夢魘般縈繞在心頭、鎮(zhèn)壓著至親的桃山方向，疾馳而去！

以他們?nèi)缃竦男逓椋@段曾經(jīng)需要艱難跋涉多日的路程，如今不過耗費了區(qū)區(qū)數(shù)個時辰。

不多時，那座熟悉的、通體呈現(xiàn)出不祥暗紅色澤、巍峨聳立、如同巨大傷疤般烙印在蒼茫大地之上的桃山，再次清晰地、帶著無與倫比的壓迫感，闖入了他們的視野之中。越是靠近，那股沉重、壓抑、冰冷、帶著至高天道威嚴的恐怖封印氣息，就越是如同實質(zhì)的潮水，洶涌地撲面而來！這股力量無形無質(zhì)，卻仿佛化作了萬千道冰冷的鎖鏈，籠罩著桃山周圍方圓數(shù)百里的廣闊地域，使得這片區(qū)域的空氣都變得凝滯，靈氣晦澀，甚至連光線都似乎黯淡了幾分，給人一種窒息般的絕望感。

楊戩在距離桃山尚有數(shù)里之遙時，便猛地按下遁光，落在地上。他不再依靠飛行，而是選擇一步步，腳踏實地，朝著桃山走去。每向前邁出一步，他臉上的神色就凝重一分，胸膛的起伏也明顯加劇。那龐大無匹、浩瀚如海的封印之力，如同無形的驚濤駭浪，持續(xù)不斷地沖擊著他的心神壁壘，讓他無比清晰地認識到，即便自己苦修數(shù)年，實力大增，但與眼前這代表著天條威嚴、由玉帝親手布下的封印之間的差距，依舊如同難以逾越的天塹鴻溝！

但是，他沒有退縮，甚至沒有放緩腳步。他咬著牙，憑借著頑強的意志，硬生生扛著那越來越沉重的壓力，一步一步，堅定不移地走到了桃山的山腳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