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缸水下去,喉嚨的灼燒感稍緩,意識也清醒了一些。
“姜……姜紅鯉呢?”
林默喘息著問。
“出去了?!?/p>
阿土言簡意賅,把搪瓷缸放回柜子,又坐回凳子繼續(xù)打磨他的工具。
“去哪了?”
“不知道?!?/p>
“她……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救我們?你說的‘清理垃圾’……是什么意思?”
林默追問,他必須弄清楚這個神秘女人的底細。
阿土抬起頭,那雙沉默的眼睛第一次正眼看向林默,眼神里沒有任何情緒,只有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老板娘不讓說。你只需要知道,她救你們,是因為你們身上有‘門’的烙印和‘淵鎖’的血契,還有……你們欠她一條命。至于清理垃圾……”
他頓了頓,低頭繼續(xù)打磨工具,冰冷鋒利的刃口在油石上發(fā)出單調(diào)的摩擦聲。
“……就是清理像你們這樣,被不該碰的東西污染,又沒死透的……麻煩?!?/p>
麻煩……
林默心頭一沉。他和冷清秋,在姜紅鯉眼中,只是需要清理的“麻煩”?那她為什么又要耗費心力救他們?僅僅是因為他們身上的烙印特殊?還是……另有所圖?
密室鐵門被推開的聲音打斷了林默的思緒。
姜紅鯉走了進來。她依舊穿著那身洗得發(fā)白的灰色工裝,頭發(fā)一絲不亂,但臉上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渾濁的黃眼珠下有著淡淡的青影。她手里拎著一個陳舊的、印著褪色紅十字的帆布醫(yī)療箱。
她看也沒看林默,徑直走到房間角落一個蒙著厚厚灰塵的鐵皮柜前,從腰間取下一大串叮當作響的舊鑰匙,摸索著打開柜門。一股更加濃烈的混合著草藥、化學試劑和金屬銹蝕的氣味彌漫開來。
林默屏住呼吸,目光緊緊跟隨著她。
姜紅鯉從柜子里取出幾個貼著模糊標簽的棕色玻璃瓶,又拿出一疊裁剪好的、顏色深沉的皮革狀的東西,還有一些看不出用途的金屬器械。她動作熟練而冰冷,像是在準備一場手術(shù)。
“你……要做什么?”
林默忍不住問道,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姜紅鯉這才轉(zhuǎn)過身,渾濁的黃眼珠冷冷地掃過林默的身體,最后落在他唯一完好的右手手腕處——那個焦黑皸裂、幾乎破碎的暗紅烙印印記上。
“做什么?”
她的嘴角扯出一個沒有任何溫度的弧度,聲音沙啞而冰冷,“清理‘垃圾’,當然是要處理掉‘垃圾’上最麻煩的印記。”
她拿起一把閃著寒光、造型奇特的小刀,刀刃薄如蟬翼,走向林默的床邊。
“你手腕上這個‘淵鎖’的血契烙印,雖然快碎了,但它就像一顆埋在腐肉里的毒釘,會源源不斷地吸引污穢,阻礙傷口愈合,甚至可能把你重新拖回那個鬼地方?!?/p>
姜紅鯉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趁著你還有點力氣,趁著我還有點‘蝕骨膏’,把它……挖出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