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疏抬眼望去,只見那頭冠做得又大又重,工藝雖精,樣式卻俗不可耐。
她不禁莞爾:
“掌柜這是要壓斷我的脖子不成?這般‘重禮’還是留著等有緣人吧?!?/p>
她的目光在琳瑯滿目的金器間流轉(zhuǎn),最終卻停留在一個(gè)精巧的麒麟掛件和一對雕花小金鐲上。
那麒麟不過一個(gè)拇指大小,卻須爪俱全,神態(tài)憨稚;金鐲細(xì)如柳枝,各綴著兩粒鈴鐺,輕搖便碎玉作響。
她將麒麟掛件置于掌心,金鐲在指尖輕晃,鈴音清越。
她將方才選好的簪子、鐲子連同這兩件小物往前輕輕一推,“就這些,勞您結(jié)算。”
掌柜心下飛快盤算,將四件物什的價(jià)錢往上抬了足有一百兩,堆笑道:
“承惠,一共六百兩?!?/p>
沈月疏聞言一怔——這分明是將他們當(dāng)作肥羊來宰了。
此刻卓鶴卿滿心滿懷,只裝得下她眉梢的喜悅,至于那黃白之物,早作了塵煙。
他方要脫口應(yīng)承,一旁沈月疏卻似一段清涼,輕輕按住了他的手腕。
“四百兩,”她聲音溫和,語氣卻不容商量,“再多便不要了?!?/p>
眼見沈月疏與掌柜你來我往地議價(jià),卓鶴卿在一旁卻覺得了然無趣。
卓家坐擁金山銀海,自是取用不竭。然則,二人相守的晨昏片刻,卻是逝水難收。
銀錢有價(jià),而這相知相守的時(shí)光,萬金不易。
這筆賬,她怎么就算不來個(gè)輕重呢?
他忽然大手一揮,心里默念了個(gè)吉數(shù),斷道:
“五百二十兩,就此定下?!?/p>
沈月疏在外不愿拂了他的顏面,只得忍痛頷首。
方才步出店鋪,她側(cè)目看向身旁興致勃勃的卓鶴卿,活脫便是個(gè)散財(cái)童子臨凡。
思及那流水般花出去的銀子,一顆心猶如被鈍刀子割著,疼得緊。